私助收回視線,迅速說沒事。
陳白覺得他不像
是沒事的樣子,但人不說,他也貼心地不過多地去問。
“叮——”
電梯直達頂樓,緩慢上行後停下。陳某白剛抬腳打算走出電梯,結果一回頭,發現私助站在電梯裡,沒有打算跟著出來的意思。
他一看過來,私助立即表示等會兒還有事需要下去一趟,說:“霍總已經到了,你往裡走就能看到。”
也行。電梯門打開,陳白揮揮手,禮貌地說了聲再見,走出電梯。私助學著他的動作同樣笑著一揮手,電梯門關上。
“……豁。”
看著私助的身影消失,走出電梯的人放下手一轉身,入眼就是猝不及防的粉白一片。
前進的腳步一頓,他回頭再確認了一下電梯的層數以及餐廳的招牌。
確實是自己之前打工的餐廳沒錯,雖然模樣大變化,但基本布局沒變,大落地窗還是那個大落地窗,還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陰沉天氣。
——也隻有從這些地方能看出這是那個餐廳。
店裡沒人,地上綿延鋪散開的全是粉白花瓣,鋪成了一條通向店裡另一端的花路。
像是星光大道分道3.0。
花瓣鋪成的路兩側是大捧大捧的鮮花組成的花海,不止玫瑰花,還有其他花束。
鼻間儘是花香,店裡燈光明亮,陳白思索,在探究是店裡整活和客人整活的可能性間選擇了放棄思考,並且十分禮貌地避開了花瓣鋪成的路,儘量往邊上走,沒踩到一片花瓣。
雖然沒看懂但能看出是有人特彆準備的,守法懂禮的白儘量做到不破壞現場。
過道大麵積都鋪上了花,邊緣是連片的花海,留給他的位置不多,走得還挺考驗技術。
以一種很難說的姿勢繞開花束,他終於穿過了平時的用餐區,走上較為平坦寬敞的路。
店裡有一個溫室花園,四季都有綠葉花開,是給有需要的客人準備的,他隻打工,對這些沒興趣,所以沒去看過,隻聽曾經的同事小夥伴說過那裡的視野挺好。
順著這條路往裡走,有且唯一有的目的地就是溫室花園。
前麵走過的路沒人,那前財神應該就是在花園裡麵。
走得還怪遠,也不知道財神是不是也跟他一樣用扭曲的姿勢跨過的這些花。
打工以來過了這麼久,他終於第一次看到餐廳的溫室花園。
花園很大,四周都是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頭頂上的厚重雲層和周圍籠罩在雨幕裡的城市高樓,借著燈光還可以看到雨滴落在頂上玻璃上,之後又順著弧度滑下。
連這裡也全都是花。
已經走到花園路口還沒瞅見人,不止前財神沒看到,其他店裡的人也不見人影。陳白前進的腳步頓了下,開始認真思考時暫時退回去打個電話先還是就這麼繼續往前走。
沒等他往後退,安靜空間裡除了雨聲,突然響起了其他聲音。
是鋼琴聲,從溫室裡麵傳來,先是試探著的兩聲,之後不斷聲響傳來。
陳白聽出來了,是小夜曲。
算不上好聽,但每個調子都踩在了點上,有些音有些微的偏差,但正常來說大多數人很難聽出。
直到聽到某個音被不自覺拉長的時候,他終於聽出來了,好像是前財神在彈琴。
之前震耳欲聾的小夜曲到現在還能在腦子裡盤旋,他硬生生記住了那個特彆的調子,清楚人有個喜歡把前半部分某個音拉長的習慣。
鮮花,包場,鋼琴,腦子再木頭如陳某白,這下也發現這似乎是個告白現場了。
他終於知道自己是被叫來乾什麼的了。
——早說前財神想告白缺個捧場的,他指定今天掛了電話就來捧場了。
難怪整這麼奢侈,如果是財神那就合理了。能不能在一線湊上熱鬨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對自己氣氛組組長的身份很有自信,覺得指定能榮獲今日捧場王。
店裡沒有其他人,估摸著是已經到溫室裡邊了,沒想慢人一步拖進度,他大膽地向前走了。
大膽往前走,但小心繞開撒了花瓣的走道。
低著頭庫庫往前走了一大截距離,在視線裡出現鋼琴腿的時候他終於停下腳步,剛好在邊上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抬起頭。
漫天雨幕下,玻璃窗邊,整片空間裡隻有坐在鋼琴椅上的男人。
手指落在黑白琴鍵,男人穿著身簡單襯衫,領帶整潔,銀灰領帶夾穩穩固定在襯衫上,在光下稍稍一亮,泛起一片冷光。
“……”
陳白覺得不太對。
首先是他並沒有看
到其他捧場的人,其次是對方彈得很認真,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樣隻是排練。
上一次人彈小夜曲彈出了氣吞山河的氣勢,這次雖然聽著有些怪,但能察覺出很明顯的進步。
以這個人的藝術天賦來說,練成這樣應該花了很大的功夫,反反複複練了很多次。
但是他沒想明白為什麼會練小夜曲。很久之前兼職過告白求婚現場彈鋼琴,陳某白記得,更多人在這個時候是選擇適合這種場麵的李斯特的愛之曲或者小星星變奏曲,這還是第一次見彈小夜曲的。
總感覺氣氛不太對,但現在離開似乎不太禮貌,在離開和留下間,陳白選擇再等會兒其他捧場的人。
外麵的雨不斷下,在一首鋼琴曲彈完的時候,他依舊沒有等來其他和他一起捧場的小夥伴。
站著怪累,旁邊是看著新鋪上的白色羊絨地毯,他掃掃上麵的花瓣,坐下了。
“咚——”
小夜曲最後一個音落下,手指從琴鍵上離開,霍川微不可查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布滿鮮花的光亮來路。
沒有看到意料中的人。
溫室裡空蕩,沒有人影,也沒有任何聲音。
垂在一側的手指略微一動,他從座椅上站起,視線再次從空間裡掃過。
角落裡有什麼動了下。
在堆滿的花束後麵有一個人影。剛好露出一個頭,可以看到黑色帽簷。
人轉過頭來了,略微一側身,抬起黑色帽簷,露出一雙淺灰瞳孔,說:“彈完了?”
空氣重新回到胸腔,閃了瞬燈光重新恢複明亮,霍川垂眼看過去,不自覺握緊的手鬆開。
他低頭彎腰拿過放在鋼琴一側的花束,抬腳向著人影走去,應了聲:“彈完了。”
和周圍的粉白花瓣不同,這是一束紅色花束,和黑色鋼琴剛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