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和耳尖殘存的一絲粘膩熱度同時褪去,埋在喬七脖頸處的人消失,先前陷下去不少弧度的床榻回彈起來。
男人似乎站了起來。
喬七閉著眼睛,都能感知到對方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喬七閉著眼睛看不到男人,男人卻能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格外清晰地看到床榻上的漂亮少年。
額間冒著水潤光澤的汗,小小的臉上再度被蒼白覆蓋,濃密好看的睫毛顫個不停,看起來恐懼害怕極了。
男人的視線在喬七的右臉頰上停留一瞬。
他的鼻梁不過是在剛剛抵了一小會兒,都沒怎麼用力,可喬七雪白的小臉上卻有了一道很惹眼的小紅印。
當真是嬌到不行。
“就那麼怕嗎?”男人的前半句還帶著些意味不明的調侃,後麵的話就惡劣地冷了下來,像是淬著冰。
“是因為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嗎?邀請函上沒有人寫名字的話,就由我隨機選一個人殺死。”
每一個字都好像源自寒冬的冰窖。
先前的猜測在此刻得到證實,喬七來不及去想剛剛發生的那些奇怪事了,他呼吸微停,恐慌間,隻覺自己渾身都被濃鬱的黑影籠罩。
每一秒都好似過得很慢。
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判刑,喬七都沒辦法呼吸了。
如此的情況,讓喬七再聽到鞋麵碾過地毯的聲音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直到——
‘啪嗒’一聲,手握在門把手上轉動的聲音再響了起來。
男人好像又走到了門邊。
“儘快發現我吧。”有些克製沙啞的低沉聲音,依舊詭異的腔調,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期待。
伴隨著最後一個尾音落下,喬七房間的門被重新關上了。
渾身軟到不行的喬七,不受控製地喘著氣。
他慢半拍地意識到。
對方似乎沒打算殺他。
太過緊繃的心弦,在驟然放鬆後,來不及多想,再也提不起神來。疲憊不已的喬七再也支撐不住,意識渾渾噩噩地下沉,不受控製地在下一秒陷入深眠。
*
喬七早上醒來的時候還有些頭暈。
頭重重的,腦海裡一片昏沉,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身上還殘存著些粘膩不適,告訴喬七,昨晚不是夢境。
喬七呆呆地立起身坐在床邊,漂亮的眼睛瞳孔還有些渙散。
想到昨晚那人故意恐嚇他的行為,喬七在大腦空白之餘,又有些委屈。
神經病。
變態。
喬七在心裡罵著,他就連罵,都是在對方不在的情況下,小小聲地在心裡罵。
【還好嗎?】
係統見喬七輕抿著嘴唇的樣子,忍不住主動開口。
他不說話還好,一聽到係統的聲音,喬七就更委屈了。
喬七的嘴唇抿得更厲害了,過了很久,才像是從鼻腔裡發出來一樣,用微顫著的低弱聲線道,【我昨晚叫了你好多聲,你都不理我。】
有點可憐委屈。
漂亮的小男生微微垂著眼睫,隻露出來一丁點的下巴,荏弱得有些晃眼。
係統頓了頓。
在昨晚那種情況下,按照規則,他確實是不該回應喬七的。
隻是——
係統看著喬七微低著頭的樣子,想著他剛剛略微帶著些控訴的話,莫名有些慌亂。
他頓了頓,道,【以後不會了。】
【嗯?】悶悶的鼻音。
【以後你叫我,我一定會瞬間回應你的。】係統聽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補充回答。
*
喬七原本想去洗個臉的。
可在他起身的刹那,在腦袋裡回蕩著的冰冷聲音讓他渾身一顫。
喬七忽然想到了什麼。
沒等嚴歌來接他,喬七慌亂艱難地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是真的。
每1天都要死1個人。
喬七好不容易摸到門把手的時候,指尖被上麵的寒意凍得顫了顫,這個門把手,昨晚剛被未知的存在不懷好意地握過。
沒讓有些顫栗的手下意識地收回,喬七微微使力,連忙推開了房門。
屋外的聲音不再有房門阻隔,似乎大家都是同一時間醒過來的,而喬七因為發呆和眼盲多費了點時間,動作較快的其他人已經出門站在了走廊。
喬七推開門的刹那,就聽到了交談聲。
最近的是李毅的聲音。
昨晚陳鬱的嘲諷似乎讓他們兩人結下了梁子,喬七聽到了李毅陰陽怪氣的話,“你怎麼老是戴著你的那個耳機啊,你這是在凹造型?”
所有人裡麵,隻有陳鬱的脖頸處總掛著個耳機。
額間又開始冒汗了,喬七來不及管外麵的氛圍狀況,他有些發白的嘴唇微張,正要開口——
“啊———!”
尖銳上揚的女聲伴隨著極具驚恐的語氣,突兀地穿透了整棟彆墅,也打斷了喬七。
不再需要喬七開口了,有人在陡變的氛圍下,說出了昨晚發生的事件。
和剛剛拔高到極致的音量截然不同。
好像瞬間失去了全身的氣力,那道聲音在下一秒變得輕極了。
隻下一秒,走廊內落針可聞。
喬七聽到了顫到不像話的聲音。
“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