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羽人集市遠在草原森林最東邊,穿過整個大草原，再越過一片森林，終於到了羽人領地。羽人領地群山連綿,層層疊疊，山林鬱鬱蔥蔥,各種樹木漿果、堅果、穀物，山裡隨處可見，羽人們按照族群棲息各個山頭。
集市不是在深山之中,最早——具體追溯已經查不到了，反正就是口口相傳，聽說是最早集市開辦,方便皮毛四族來交易，所以特意將集市定在羽人幾族群山入口位置。
喬是第一次來羽人集市,小時候聽阿父阿媽說過的，說羽人集市很漂亮,很熱鬨，不過房子太小了。
山口一大片緩坡土地，高低錯落一排排搭建著木屋——如果卓岩在這裡,肯定會驚喜，因為他找了很久的竹子,這裡也有，‘商店’都用竹子搭建成的竹棚。
屋子錯開，地麵小路曲曲彎彎，全都是用鵝卵石或者光滑的石板鋪的，集市入口左右兩棵大樹還掛著木牌匾，上麵雕刻著五隻鳥：鷹、雕、孔雀、大雁、金頭鳥。
這是羽人五大族，一起辦的集市。
門口有人接待,“豹人族長，你們今年終於到了，還是老地方嗎？狼人族長已經過去了，你們兩族照舊挨在一起？”
“麻煩你帶路阿靈姑娘。”大叔叔說。族長在旁點頭。
喬坐在阿達背上，心想是不是要下來？她看向遠處的木屋，心想這麼小的屋子，他們一個人住都覺得小，是要安頓在那兒L的小木屋嗎？
阿靈姑娘抖了下翅膀，變成了一隻大雁，飛在前麵空中帶路，族長也變成原形，大叔叔拿著族長掉落下的皮裙，翻身上去，豹人一族一行獸人跟隨著大雁。
喬鬆了口氣，原來那些屋子不是他們住的。
很快就到了，那是另一個秀氣山頭，山裡有溪水流下，通往外麵，豹人部落在羽人集市老地方就是秀氣山頭背麵，正麵是狼人一族。
山頭隻有一個大洞，洞口極為敞開。
阿靈落在一處樹枝上，大叔叔說知道了，明天集市就開了。阿靈便飛走了，留著豹人安頓整理。
族長先變成人形，今年有第一次來的新人，嚴肅說：“在羽人集市，不要跟其他三族起衝突，不許打架，自己帶的東西想換什麼自己隨意，我們在集市要留十天，可以不用著急。”
“現在檢查東西，找地方休息。”大叔叔說。
阿樹問：“休息？就這一個洞——”
“就是一個洞，大家都在這裡。”其他獸人出聲。
連續走了近一個月，尤其溫度很高，大家都很疲憊，年年來的早已習慣，貨物卸了放在最裡麵，然後拿出一張破皮子，這可不是交換的物品，而是這段時間睡覺用的。
經驗老道的獸人已經占位置了，離洞口遠一些，護著伴侶在身後。阿樹一看，也去找皮子，春過去幫忙，說：“這都是好皮子，要換東西的。”
“那你沒準備一個不好的？”
“我沒想到，我第一次來。”
阿樹隻能說算了()，先拿一張。春舍不得▉()_[(()，但她不會變獸形，總不能睡在地上，這裡空中都濕漉漉的，洞裡泥土也濕乎乎的，於是還是拿了張皮子出來鋪著。
喬聽父母說過，早都準備過，這會也占了位置開始布置晚上睡覺的地方。
洞裡挺大的——對於羽人來說不算小了，但是對於豹人來說，三十多個人住在一起，豹人天性就喜歡獨處，撐死是小家庭單位，整個族人集體睡覺，很不好受。
“我聽我阿媽說，集市很熱鬨，羽人還會編羽人裙子。”阿達怕喬不習慣，忙說集市的事情想逗喬開心些。
喬：“裙子嗎？我們還是先換鹽——”她看向阿達，眼底帶著幾l分羞澀，“要是換完鹽，還有東西可以換，我們去看看羽人的裙子。”
“好！”阿達開心。
喬一時不知道到底是誰穿裙子，但是她心裡甜滋滋的。
洞口不遠處就有溪水，大家喝水洗澡做清潔，然後整理貨物，晚上的時候，正麵洞有狼人過來找豹人，問他們今年帶了什麼貨物。
“一些皮子。”大叔叔說。
每年其實都會私下交流的，皮毛四族在羽人集市換鹽，有種既是競爭關係又有些同仇敵愾的味道，實在是羽人尤其是鷹人族太過分了，讓他們四族出皮子，皮子最好的給換鹽。
四族可生氣了，但是為了鹽，又不得不競爭，但私心裡草原森林四族生活一片大陸，天然上是一類，更親近些。
“我們也帶了皮子，每年都是皮子。”狼人說。
族長看著這位年輕的獸人狼人，目光柔和幾l分，“還帶了彆的。”
“彆的?”狼人好奇。
族長笑嗬嗬說：“大家都帶了彆的，光帶皮子可不夠的。”
狼人臉有點紅，他們也帶了彆的隻是沒說，這會聽豹人族長打趣，不好意思跑回去了。沒一會，狼人族長過來了，說：“逗我們族裡剛成年的獸人呢，他今年第一次來。”
“我知道，瞧著臉生，是個活潑性子。”豹人族長樂嗬嗬說。
兩族族長坐在，就在洞口位置，鋪著皮子。狼人族長沒問豹人帶了什麼，隻是閒聊，說說部落裡又有新崽崽了，誰死了去天神那裡。
“雄死了？”豹人族長眼裡閃過驚訝但很快平息，點點頭，“我記得他很勇猛，很保護部落，跟虎人族起了衝突，站在最前麵。”
“他是個好獸人。”
狼人族長點頭，那些痛惜不舍早已過去，在草原森林過日子就是這樣，去見天神也不是什麼壞事，總歸有這麼去處的。
“大牙的兒L子阿雷被猛獁象踩死了。”族長說。
狼人族長：“難怪今年沒見到他。”
“他腿有些不好，今年沒來。”
兩族族長聊了些新生崽崽和死去的獸人亞獸人族人，便不提這些，豹人族長想到了一件事，“阿銀還活著。”
“阿銀？”
“你們族裡阿美生下的
() 白色皮毛獸人。”
“他不是一直沒化形嗎？”狼人族長驚詫。
豹人族長：“是，現在也沒化形，不過那小子運氣好，被我們族裡一個亞獸人撿了回去，現在也會打獵了。”
“阿美今年也來了，還有她的伴侶，帶了幼崽來。”
跟豹人族小家庭生活不同，狼人族要緊密許多，是群居動物，去羽人集市路上，獸人背著伴侶，旁邊幼崽跑，要是跑累了，獸人也會背上幼崽的。
所以狼人到集市拖家帶口帶小孩來逛很正常，不像豹人，要是有幼崽了，大概率是不會帶來的，要麼留著幼崽看洞，或者亞獸人留下。
兩個族長聲音不大不小，不過獸人耳朵都好，又在一個洞，聊什麼大家聽得一清二楚，有的獸人看向一角——那是白毛仔的獸父古河，古河像是沒聽見，正在給伴侶鋪皮子。
大家見狀，也沒什麼看的，白毛仔以前那麼小的時候，古河都不管白毛仔了，現在白毛仔也快成年，住在卓岩那位亞獸人洞裡，跟古河早都沒了關係。
聊了會天，天黑了，狼人族長就回去了。
大家都休息了。
喬睡前，想到卓岩和阿銀，輕輕碰了下阿達的胳膊，阿達抬眼看喬，喬看了眼旁邊的貨物，裡麵有肥皂，這可是卓岩要換鹽的貨物。
阿達明白，輕聲說：“我看著呢，睡吧。”
第二天天不亮，洞裡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然後也該起床了。
大叔叔說：“羽人族有食物，亞獸人可以找一家定下來，之後幾l天都可以在一家吃，建議大家多找雁人、孔雀人、金頭人，他們三族比較善良和睦。”
“至於獸人，每天下午可以去森林外麵打獵，有什麼吃什麼，不要挑，儘早回來，不要在外麵太久，要是遇到其他三族也在打獵，不要打架，讓一讓。”族長說。
年輕氣盛的獸人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豹人非得讓其他三族，但是礙於族長的威嚴，沒人會問出來。
“換完鹽我們一起回去，族裡還有人。”大叔叔溫聲說。
大家紛紛說知道了。
集市第一天，豹人族長留在洞中看集體貨物，讓大家先去逛，換想要的東西，大叔叔也留下來了。
這樣輪流看貨物。
喬和阿達背著藤簍，沿著阿靈給他們帶路的方向過去，一路上很多獸人，有狼人、獅人、虎人三族，一些年幼的幼崽孩子也在其中，喬看的驚訝，看向阿達。
“他們會帶幼崽來的。”
“那我們以後要帶來？”喬脫口而出。
阿達說：“好。不過太小了不好，太大了，他不該坐我的背上，我的背隻有你可以。”
喬笑了起來，兩人不再說這個話題。
越走人越多，人群中很好分辨出誰是羽人——因為羽人不管是雌性還是雄性都很愛打扮收拾，他們都是人形，身上穿著羽毛編織的裙子，五顏六色很漂亮，風吹來，羽毛微微晃動，雌性身材修長纖細，五官秀氣
靈動，頭上戴著羽毛、花朵，雄性則是身材高挑修長——
即便如此，還是獸人更高更雄偉更結實。
而且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人人皮膚都很白皙，羽人族以白為美，以敏捷靈動為美，不像獸人，以高大結實健壯力大為美。
有的獸人說：“他們可太瘦了，又矮又瘦，不好看。”
亞獸人們也覺得，羽人的雄性看起來他們亞獸人還要單薄，這樣能找到伴侶□□嗎？
“人家雄性是越漂亮越能找到雌性□□的。”
“尤其是孔雀一族，雄性尾巴羽毛最漂亮了。”
“對對，不過他們飛的不高，沒辦法帶鹽。”
“他們做的羽毛裙子還有飾品很漂亮。”
喬在部落時，因為快來羽人集市，跟著阿曼石頭說起這個——大家都從阿父阿媽口中聽到過羽人的描述，幾l人坐在一起乾活，說過的話和現在其他亞獸人、獸人差不多。
卓岩那會說：到哪個地頭唱什麼歌。到人家羽人地盤了，就算咱們欣賞不了人家的美，覺得不好看，也彆露出來，人家覺得漂亮好看的拿出來招呼大家，大家一邊喜歡人家做的東西，又嫌人家長得不好看，這樣不好。
而且各有各的美，健壯很漂亮，秀氣靈動也是漂亮。
喬記得卓岩的話。
於是在逛集市時，就是那些搭建的小木屋，擺著許多東西，小鳥口哨，吹起來可以響，小鹹肯定很喜歡這個，還有敲起來叮叮當當的綠色筒。
“這是竹子做的。”
喬本來覺得這個敲打發出聲的不實在，換這個浪費，但聽到竹子愣了下，“竹子嗎？”
“對。”金頭雌性笑說：“我們族裡唱歌跳舞時會拿它敲出聲，不過你們皮毛四族好像都不喜歡，我在這裡等了好幾l年，都沒人換走過。”
喬：“它是不是還有竹筍可以吃？”
“咦？你以前來過嗎？”金頭雌性問。
喬：“我第一次來，不過我聽我夥伴說過，他叫卓岩，他很厲害，做了肥皂，我拿給你看。”
“好啊。”
很快喬就在金頭雌人這兒L定下了之後她的飯，一張不算大的皮子，未來喬在羽人集市每天白天中午可以吃一頓，吃到飽，羽人吃什麼她吃什麼。
兩人相談甚歡，金頭雌人叫紫藍，金頭族山頭有很多紫藍花，很是漂亮，紫藍：“你的肥皂真那麼好嗎？”
“這是我夥伴做的，他沒有來，托我帶肥皂來換鹽，所以——”喬看紫藍好奇，她也知道金頭族鹽也不是很多，便想了下說：“我可以分你半塊，送給你的。”
紫藍搖手說不用，那不用了，你夥伴的東西要換鹽她拿不好。
“不是白送給你，我想要一下竹子的種子。”喬說完，“可以嗎？”
紫藍茫然了，“種子？竹子我們山頭到處都是，我不知道它的種子是什麼，你要是想吃竹筍，現在也沒了，隻有春天時候有，或者下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