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最近部落大家都很忙。
獸人狩獵隊是分兩隊, 輪換製，自從有了鹽後，這幾天大家都是跑長途去打獵, 來回四天左右。輪班倒, 一半獸人起碼有四天空閒時間, 這四天獸人也沒停下來休息，還有人岔開早上或者下午去巡邏，剩下大半天時間是自己的, 這時候的大半天, 獸人們都去砍木頭了——
大家要做門。
卓岩的叔叔阿森和林榕還找到了卓岩, 看了他家木門後, 阿森和同為獸人的夥伴去森林挑一棵大樹，開始做木門材料。
林榕則是拉著小夥伴小風學著製作木鉸鏈, 他出門自然帶著倆隻幼崽——已經快三個月大的小花豹, 眼睛藍膜褪去，大貓大小，肉墊爪爪很大——畢竟以後抓獵物, 一巴掌能把獵物拍死, 腦袋圓圓的，耳朵圓圓的, 眼睛圓圓的。
總之是圓頭圓腦特彆可愛。
卓岩很喜歡，巴不得林榕天天來學習木鉸鏈。林榕看出來了, 那些打擾卓岩的不好意思也變成了笑意。
“他好喜歡小鹽小盤。”小風悄悄說。
林榕點頭, 能看出來了, 每次他來了，卓岩手裡乾什麼活都會放下，跟他說兩句, 目光就轉移到了小鹽小盤身上，還問他能不能抱抱。
當然可以抱了。
卓岩會挨個抱抱幼崽，將幼崽抱在懷裡又是摸耳朵又是摸腦袋，小鹽小盤也很喜歡卓岩，會露出肚皮讓卓岩摸，還會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這是喜歡卓岩。卓岩明明沒有幼崽，但是摸幼崽的手法真的比他都還好。
卓岩狠狠‘吸’了一通‘小花豹貓咪’，兩隻小豹子奶聲奶氣的叫，倒在他家石床上還會翻出肚皮讓他擼，要是他擼一隻，另一隻四肢軟趴趴湊過來，尾巴纏著他的胳膊，腦袋蹭來蹭去，喵嗚喵嗚的叫，意思‘摸摸我摸摸我。’
真是——太、快、樂、了！
兩隻毛茸茸幼崽爭著搶著讓我擼，誰懂！
幸好今天阿銀沒在，卓岩沉浸式擼貓很快樂，等他吸了會，抬頭就看到林榕和小風看他。卓岩保證，他臉上肯定還掛著‘癡漢’笑意，於是咳了咳，正經起來，說：“你們哪裡不會嗎？”
“沒有，我就是好奇，卓岩你都沒有幼崽，怎麼幼崽這麼喜歡你摸他們。”小風問。他和林榕關係很好的，“我摸小盤和小鹽，他們都沒對我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卓岩露出兩分驕傲，兩分矜持，一分得意，說：“我有手法的，我天天摸阿銀。”
林榕和小風恍然大悟表情還透著幾分震驚和打趣笑意。
“……”倆人好像誤會了什麼。卓岩忙解釋：“我是說，我撿到阿銀時阿銀還小，也跟幼崽一樣，他那麼會生病了很虛弱也很粘人，我就摸摸他幫他度過痛苦難受。”
“原來這樣啊。”林榕點點頭說。
小風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來，剛才是他想的歪了。
卓岩一看倆人表情，果然，這倆人剛才肯定想到什麼十八禁，幸好他反應快，挽回了一些名聲。
於是不敢再聊手法問題，卓岩很正經的說起他下午要準備熏肉材料，約了阿曼喬幾人，問林榕和小風要一起嗎。
“？熏肉？你是說，用鹽醃肉嗎？”小風不懂。
卓岩大概給講了下，除了用鹽醃製外他還打算用柏樹樹葉熏，第一輪外出打獵的已經去了第二天，估計再有兩天就回來了，他要在這兩天把熏肉的準備工作做全——遠途打獵肯定會帶來很多很多肉。
之前部落都是早早儲備上了，他還記得去年第一場雪說來就來。
“我還沒吃過這個。”林榕說。小風則是問可以更好保存嗎？
“是啊，比之前光抹了鹽要好保存。”卓岩把工序大概講了下，他今天要準備做熏肉的架子，昨天阿銀和阿頭阿日阿灰帶回來了一些細樹，正好做架子，今天要準備柏樹枝，阿銀帶著夥伴跑出去叼了。
阿灰並不是阿銀夥伴，但是阿灰甩不掉——這家夥自從被阿銀打敗後，對阿銀很信服，外加阿銀帶回鹽之後，那更是服服帖帖，什麼活動都想湊到阿銀身邊跟著做。
人家幫忙了，尤其是給過冬儲存食物，卓岩就讓阿銀問問，阿灰阿媽要來不要一起來做熏肉，要是來的話，之後到窯廠空地就行。
窯廠那一片——他們部落目前的各種加工廠。
燒炭、燒窯、煮鹽，現在熏肉，都在那兒，離水源不遠，地方開闊平坦，周邊還有樹木陰涼處，還搭了個棚子，地方大，亞獸人們乾活能活動開，真是好地方。
林榕和小風一聽，當即是同意一起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熏肉，但信任卓岩。於是快中午時，大家背著藤簍帶著工具，過去集合。林榕藤簍裡有做了一半的木鉸鏈，懷裡還揣著兩個幼崽，小幼崽很活潑，趴在阿父肩膀，另一隻躍躍欲試要跳到卓岩懷裡。
卓岩本來伸手要接，遠遠看到了阿銀，頓時被抓包，收回手，尷尬不失禮貌笑笑，說：“小鹽你乖，你小風叔叔抱你，哈哈。”他家阿銀是個醋罐罐！
每次他rua完小豹子崽崽，阿銀都會翻肚皮讓他加倍吸吸，但因為阿銀現在很大了，有一次，卓岩摸阿銀肚皮時，還看到阿銀的嘰嘰。
他不是故意要看的，是阿銀露出來了。
貓科動物的嘰嘰很小的，反正當時他家銀漸層發情期時，時不時露出一點，真的是丁點一點。後來看貓科動物科普，一些‘大貓’雄性丁丁還有倒刺，雖小但頻繁，保證繁育。
話說正題，卓岩那天看到後直接手足無措，本來嘻嘻哈哈rua阿銀，一塊鬨著玩，這一刻，卓岩覺得自己真的很癡-漢-猥-瑣。
就……那種單純的玩鬨，一下子不一樣了。卓岩後來反省，阿銀怎麼說也是獸人，雖然不能變身，但是阿銀有人類思維，會思考的，他不能真把阿銀當小狗或者大貓養。
他們確實是平等的，還要從思想上尊重阿銀隱私，以及——
阿銀一點都不小。
可能因為不單純是大貓。
之後卓岩就約束自己玩鬨尺度，以及儘量不要阿銀吃醋，其他幼崽雖然毛茸茸很可愛，但是是人家的，阿銀是他的弟弟，他不想阿銀難過傷心，覺得體型大了不可愛了，哥哥喜歡小幼崽，他要是為了安撫阿銀情緒，再摸摸rua一通，萬一又給刺激出來了？
這不是進入了一種莫名循環嗎。
所以，在阿銀看不到的地方，卓岩可以摸摸小幼崽，阿銀麵前，卓岩還是一本正經的做個阿銀的好哥哥。
真是用心良苦捏。卓岩都情不自禁感歎自己偉大了。
麵對小奶豹子，他能控製住，真的不容易。
小風幫林榕看著點小盤，小盤很活潑好動的，他和林榕對視一眼，都笑嗬嗬，卓岩也太喜歡阿銀了，而沒想到阿銀的占有欲也那麼強。
部落裡，獸人對伴侶是有占有欲的，但一般對幼崽例外，尤其是才生下來還沒經曆第一次化人形的幼崽。
阿銀叼著柏樹枝，先鬆嘴放在一旁，高興的奔向哥哥。
卓岩蹲下差點被阿銀撲到，堪堪站住後，ruarua阿銀毛茸茸耳朵，絲毫不知道這幅樣子真的是‘做賊心虛’。阿銀當沒嗅到哥哥身上其他花豹幼崽味道，開心的撒歡，搖著尾巴。
倆人玩了一通。
外人眼裡，倆人‘恩愛’黏糊了下。
卓岩站起來說：“我們去吧。”阿曼幾人早到了，都看著他。咳咳，阿銀越來越粘人了，而且阿銀乾了一早上活，辛苦了，他鼓勵鼓勵應該的。
柏樹枝葉堆成了小山堆，都是新鮮的，不需要曬乾——因為要煙熏，而不是烘乾肉。
那邊集合了不少亞獸人，包括阿灰的阿媽也到了。可能以前卓岩說做什麼，有的亞獸人沒聽過也不願意接受——畢竟關係雪季的儲存肉，但現在不一樣了。
先是陶器，卓岩讓全部落亞獸人知道他的名字，之後煮鹽後，大家對卓岩更信任了，哪怕不知道沒聽過熏肉，都願意來看看、學一學，先試著做一做，要是不喜歡不習慣覺得不好，可以再繼續自己的儲存肉辦法。
於是現在掛肉的木架子就少了些。
有獸人跑去繼續砍樹。
亞獸人們留下做三角木架，這個很好做的，先把細樹枝丫砍去，光禿禿的木棍，粗的做支架，隻需要開卡槽，兩根木頭粗的卡地麵，略窄一些的，交叉卡起來。另一邊照舊，高度一米左右，所以一棵樹就能做支架。兩頭是架子，中間橫一根木頭就可以了。
一下午，窯廠旁的空地很快隔著一米布置了八個長的肉架子。旁邊柏樹枝堆放起來。第二天又做了一些，地方占滿了，就不做了。
剩下的邊角料木柴大家也沒浪費，或是帶回去做飯，或是留在這兒，等肉做完了，以後燒碳用。
第三天卓岩帶著大家開始炒鹽，還有漿果樹的葉子——其實應該放香料，比如桂皮八角花椒這些，還有曬乾的橘子皮，這麼一通乾炒，醃肉很好吃的。
隻炒鹽的話味道單一些，卓岩在山上發現漿果樹葉子有淡淡的果香味，洗乾淨曬乾水分，還有蒜苗葉子，第二天就和喬幾個拿著大石鍋開始炒鹽。
一滴水、油都不加，隻是將鹽和果葉炒散炒出香味即可。
當天傍晚，狩獵隊回來了，族長帶頭去的，回來梆梆梆的敲響，大家去分肉——這次狩獵隊抓到了長脖子鹿。
卓岩和阿銀跑過去一看，當時呆住，好像長、長頸鹿，但跟動物園裡的也不一樣，這裡更大一些，脖頸沒那麼長，四肢比較粗，頭上還有鹿角，很短。
部落裡按照動物特點稱呼，像是有角，且角很明顯很大的會叫角羊、角鹿、獨角牛，牙很突出就是牙豬、牙象——他還沒見過，聽喬幾個形容的，跟灰象差不多大，但是因為牙很大突出來，所以比灰象更難抓，最難的是猛獁象。
他們隻抓到過幼崽，成年的猛獁象，除非實在是沒得吃，出動全族獸人，不然一般情況下，大家會選擇抓彆的。
就說現在，這四隻長脖子鹿，獸人們三兩下剔皮去骨，大叔叔開始給分肉了，這也是個技術活，需要提前估算，每個人分多少肉，不然到了最後缺了誰的不好。
卓岩和阿銀分到了兩百多斤肉。
“今年分肉太早了，肯定是因為鹽好多，獸人們帶回來這麼多獵物。”喬在旁很肯定說。
石頭點頭。阿曼說：“去年一直到天冷了些，才獵了一些重的獵物，不然不好儲存，會浪費掉的。”
“就是就是。”
族長很懂‘可持續’，春天時部落獵動物沒那麼凶，吃東西是三五天一撐，平時保持六七分飽，這樣豹人部落周邊才有獵物可吃。
要是獵的太狠了，沒幾年，動物們會遷徙會離開的。
之前卓岩就想過，這跟大型放養型養殖差不多，他家的牙豬現在也是自給自足，要是以後他想養殖，可以參考一下——不能用現代思維圈養，得因地製宜。
最好有專門獸人盯著，起到威嚇作用。參考家裡兔子牙豬。
肉太多了，還送了些骨頭，卓岩跟小夥伴們不聊了，商量好明天天不亮帶著肉直接熏肉場見，大家各自回去。這天卓岩早點睡，之後日子活是沒完沒了，為了雪季舒服，秋季就是忙碌季節。
這天分完肉後，族長叫住了卓岩，說他安排了獸人去給狼人部落和虎人部落送一些鹽，獅人族太遠了今年來不及。
兩人一隊，帶著皮子包住的半筐鹽，分彆出發。狼人族最近，小半個月就到了，虎人族要大半個月，趕在雪季之前，四個獸人是能回來的。
卓岩聽了，隻覺得族長心善正直，他們部落現在不愁鹽，冬季儲藏食物也在有條不紊進行中。
“要不是你，卓岩，我也不會選擇冬季前讓人去。”族長眼底都是和藹，“我們部落的食物豐盛，還有雨季後你帶族人種的泥豆——你是叫土豆？很好的名字。”
“熏肉我相信你，今年提早儲存，肯定能放到雪季。”
如此種種，豹人部落自己不缺，夠了，族長才會派人去給其他兩族送鹽。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草原四族應該守望相助的。卓岩覺得族長真的很好。
第二天天不亮，整個部落蘇醒，獸人們不去捕獵了，也加入了乾活之中——大家都想做門。亞獸人們背著肉，或者自家伴侶幫忙先背著，將肉運到河邊。
之前炒好的鹽直接用，卓岩教大家抹鹽，亞獸人們一看，這不是他們以前儲存肉的辦法，隻是鹽提前乾炒過還放了漿果樹葉而已，於是做起來很快。
做好的肉用皮子墊著包起來放著。
大家嫌搬來搬去麻煩，聽卓岩說要醃五天才可以熏肉——其實按照流程，醃製十天最好，不過現在肉太多了，而且後期還有肉，十天醃製後麵一批來不及。
卓岩縮短了醃製時間。
肉太多不好搬運，這幾天有獸人睡在熏肉廠，守著醃製的肉。
醃製兩天，重新再抹一遍鹽，到了第五天時，終於可以熏了。熏肉之前，先冷水洗掉鹽臟東西，四口大石鍋燒上了沸水，石頭帶著力氣大的亞獸人給肉條串洞，用粗藤條串起來。
喬小鹹則是學著卓岩那樣，洗過的肉過一遍沸水。
“不用煮，就是簡單的過一遍，五秒左右——就是數五下。”卓岩過了一遍，這樣熏出的肉更好入味，而且也不那麼鹹了。
過了沸水的肉條掛在杆上，不著急熏，等所有肉掛完一起，這樣讓肉的水分正好自然風晾乾。
在卓岩的指揮下，亞獸人們跟流水線似得，一個個分工明確，因為肉太多太多了，最早搭的架子不夠用，在卓岩教大家醃肉的四五天裡，獸人們又做了許多架子。
一天過去，傍晚時，架子上掛滿了肉，肉都陰乾。大家夥抱著柏樹枝鋪在架子下麵，開始點火，因為柏樹枝是濕的，樹枝葉子還是翠綠色，根本燒不起來，隻有濃濃的煙，很快河邊、肉廠全是飄著煙。
亞獸人們第一次這麼儲存肉，看的很興奮稀奇。
“應該可以吧？”
“我覺得可以，抹了很多鹽了，隻是多了熏。”
“熏肉是什麼滋味？”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做。”
“洗肉的水彆倒掉，還可以燒湯，裡麵都是鹽。”
“那我們一會要一些回去。”
阿曼聽到其他亞獸人聊天，插話說：“那不如等洗肉水靜置一會，倒掉上麵的水，然後煮鹽，應該能煮出來的。”
“什麼是靜置？”
“就是放一會。”
有些亞獸人們問清阿曼做法，也不乾等著熏肉，去忙活處理剛才洗肉的鹽水了。
結果就是，卓岩聽完他們靜置倒水，不由說：“你們把鹽水倒了，沉澱底下的都是臟東西。”等於白忙！
阿曼茫然，不對嗎？
卓岩好好分析了遍，鹽水和其他沉澱不一樣，鹽水密度——算了，解釋不清，直接暴言：“鹽水不能靜置，隻能過濾臟東西，水裡麵是真的含鹽。”
總之說晚了，大家已經倒掉鹽水，留下了臟東西。卓岩：……算了家大業大，一點點浪費沒事的。而且洗過肉的鹽水很不乾淨，還是彆再次用了。
餘暉落儘，河邊空氣裡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有肉味混著煙熏火燎柏樹柴火味，說不上來，獸人的鼻子最靈敏了，不知不覺這邊圍了好多獸人。
有的亞獸人找到了自家伴侶，倆人挨著，低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