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銀歪著腦袋,嗷嗚嗷嗚叫,不是他愛吃。
但阿克和阿猛已經跑了,趕了這麼久的路,跟族長說完情況,要回洞裡窩冬了,今年準備了好多熏肉、土豆芋頭,可以好好休息了。
卓岩看阿銀叫,估計是大牙又逗阿銀,不過還是撿了那個梆硬的草鼠——這玩意跟兔子一樣大,指的是現代的兔子,而現在的兔子還要更大。
草鼠是草原上的老鼠,吃草籽還有一些草根莖蟲子這些。
“我們阿銀不愛吃,這個給家裡牙豬加加餐。”卓岩在河邊收拾起來,不要浪費了。
阿銀這次嗷嗚叫就很粘人輕鬆,沒剛才急了,腦袋蹭著哥哥。卓岩摸了摸阿銀腦殼安撫。
肯定是阿銀那會還小,沒人教阿銀捕獵技巧,阿銀餓肚子隻能抓這些果腹。
草鼠去了皮,這皮毛卓岩也不想要,隨手埋在土壤中。等收拾完,洗了手,阿銀打好了水,卓岩說:“回吧。”
阿銀叼著水桶跑在前麵,他經常打水,這會跑起來桶裡水也不會灑出來。卓岩背著藤簍,裡麵裝著清洗過的土豆、芋頭,一隻手拎著去皮的草鼠。
回去路過動物的洞裡,現在洞高兩米,寬敞許多,一分為二,雞兔用柵欄一角,牙豬一角——牙豬吃肉的,卓岩讓阿銀時不時來洞裡盯梢嚇唬嚇唬牙豬,彆讓牙豬把他雞和兔啃了。
“牙豬。”卓岩在洞口喊了嗓子,牙豬拱著出來了。卓岩將草鼠丟過去,牙豬一口接住,牙齒一張一合,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三兩下將那隻草鼠吞到肚子裡。
卓岩先回洞裡,取了一些乾草出來給兔子喂了,然後把雞趕了出來,讓雞自己找吃的,至於那些小雞仔,一會煮熟了土豆,搗碎了加點肉給雞仔喂。
不過肯定不能一整個冬天都這樣,家裡雞有些多,現在有十一隻,他有些想殺雞了,隻要留下兩三個小雞就好了。
……算了再等等吧。
卓岩招呼阿銀進洞,洞門半開,旁邊還堆著一大顆石頭,洞裡客廳新砌了個小灶頭,放陶鍋大小剛剛好。一側靠近洞口的山壁碼的整整齊齊木柴,旁邊堆著木炭。另一側則是囤熏肉的地方,長方形的木盒子裡,離洞口位置近,涼快,用草席子包了一大包堆放在盒子裡。
沿著柴火一側是家具,洞壁上打了兩排木板架子,位置不高,伸手就能拿取,上麵放著疊的整齊的皮子,底下一些藤編盒子,放著工具,骨刀石刀這類的。再底下是放藤簍的,他家有兩個藤簍,舊的那個放著板栗核桃。
架子旁還有掛鉤,現在空蕩蕩。
山洞凹進去一塊老地方堆著土豆和嘟嘟果,嘟嘟果靠裡。客廳爐子後麵則是兩張桌子,一張長條矮桌,上麵擺著小陶爐子、碗筷、水杯鹽罐子。另一張是高一些的,圓桌——大木頭根部橫切麵,根部修剪平整,直接就能當桌子用。
客廳廚房一體的。對麵凹著,避開洞口風位置,還是老布置,石床位置,卓岩是在石床底下鋪了一張草席,上麵鋪了一張大皮子,去年收獲的半張熊皮今年用上了。
蓋起來可暖和了。
阿銀將水桶裡的水倒在石鍋裡,叼著水桶又跑去打水了。
“彆跑遠,打完就回來。”
回應他的是阿銀含糊的嗷嗚聲。他家阿銀乾活真的很勤快。
卓岩開始做飯,水瓢舀些水到陶鍋裡,放在爐灶上燒,洗好的土豆芋頭滾刀塊一起丟進去先煮,等燒開了,取兩斤洗過的熏肉切成厚片丟進去,不用放鹽。
阿銀已經打第二桶水回來了,照舊倒在石鍋裡,石鍋差不多滿了。卓岩說休息會,洞口門也沒全關,這時候半下不下雪,外麵天氣陰沉,洞裡光線不是很好。
而且煮飯柴火煙大,跑跑煙挺好的。
阿銀就跑到哥哥一邊,對著洞口位置,他蹲在那兒給哥哥擋風。
一會會鍋裡咕嘟咕嘟冒泡泡,卓岩用勺子攪了下,最後撒些蔥花蒜末,除了缺少一些蔬菜,其他很完美,等明年開春了一定要種下竹米,這樣可以吃冬筍——總有這麼一天的。
“阿銀開飯了。”卓岩拿碗盛出食物放桌上,這會還是燙的,阿銀還是圍著哥哥打轉,等卓岩坐下,阿銀才坐下。
“吃飯吧。”
糊弄學的一鍋出,彆看其貌不揚,但味道真的很絕。這裡的食物很好吃,肉類一絕,土豆芋頭燉的軟麵,吸飽了熏肉的肉香,熏肉半點不肥膩,與湯混在一起,真的很鹹香,還有野蒜的辛辣。
卓岩吃了一大碗,腦袋出了一層薄汗,真的很爽。阿銀的碗飯是卓岩特彆燒的,不是深碗,而是口敞開,有些像大深盤子,這樣方便阿銀進食。
一大鍋的肉湯,倆人需要吃一天。
吃過飯,洗了碗,外麵又開始下雪了,卓岩趕著雞回洞裡,將一層乾草擋在洞口外,能防風寒,這下可以關門,縮回石床上。
“好無聊啊。”卓岩躺在石床上抱著阿銀,“真的是乾活乾久了,一時閒下來竟然覺得無所事事。”
阿銀去舔哥哥,他可以陪哥哥玩。卓岩翻身靠在阿銀身上,腿搭在山壁上,側頭說:“咱們做個什麼吧?”
“嗷嗚?”什麼哥哥你說。
卓岩想了下,玩五子棋很無聊,也沒什麼活可乾,“算了睡覺。”
誰知道阿銀很興奮,卓岩姿勢調整剛躺下,阿銀抬爪爪已經開始給他按摩了。卓岩:???是睡覺,阿銀,按摩不是遊戲!但是好舒服~
卓岩便不反對了,隻剩下哼哼,然後睡著了。
這樣日子又過了兩天,雪開始大了些,喬、小鹹來了一趟,當然了,阿達和阿頭也在洞裡,倆人要送伴侶/弟弟的。
“阿曼獸父去虎人族還沒回來。”喬說。
卓岩說:“應該快了吧,前兩天我還碰到阿克阿猛從狼人族回來了。”又說:“其實雪季前半個月還是很安全的。”
兩人都點了點頭,幾人在洞裡沒彆的玩,嘰嘰喳喳聊天都很有意思,卓岩也不喊無聊。第二天傍晚時,火夏和大牙終於回到部落了,倆人直奔卓岩的洞外,叫了幾聲。
阿銀跑出去,卓岩跟在後麵。
火夏大牙一身的雪,背著藤簍,火夏掏東西,大牙說:“虎人族獵的土龍獸,這個牙齒做骨刀,你們慢慢磨著吧。”
“還有凍果,虎人族說埋在雪裡再拿出來會很好吃。”
卓岩感謝,問這個不用分部落嗎?大牙哈哈笑說:“我倆跑那麼遠,這是虎人族送我們的,不用分部落,你們拿著吧。”
說完大牙和火夏要走,臨走之前,大牙還拍了下阿銀腦袋,阿銀呲著牙嗷嗚叫,大牙:“全部落獸人都知道你愛吃草鼠了?哈哈哈哈哈。”
人都跑遠了。
阿銀還生氣嗷嗚嗷嗚,卓岩聽不懂,但感覺阿銀應該在‘罵’大牙胡亂說話。卓岩摸摸阿銀耳朵,阿銀秒變乖仔。
他們得了一捧土龍獸牙——卓岩數了下,十一個,這些牙他的手掌長,不寬還挺細的,最寬的一指寬,最小的窄細條,一頭很尖,能想得到那個土龍獸又多大,被這個牙咬一口,胳膊能沒了。
卓岩之前喊無聊,現在就有活乾了——磨牙刀。隻是他磨了幾下,眼睛都亮了,“阿銀,我知道了,我們可以把這個當針!”
當然不是現代很細的針。
卓岩取了個最細的,看了下,這個牙尖真的很尖,可以再磨一下,然後根部比較粗一些,可以鑽一個洞,這樣縫皮子應該可以,他家有很多零碎皮子,可以縫一張地毯、門簾等。
說乾就乾。
之後幾天,卓岩就在家和阿銀磨牙針。第一場暴雪也隨之而來,卓岩體感降溫了,等他推開門一看,外麵積雪到他小腿肚子高,鏟雪的工具拿在手,一通乾活,中午吃的是烤肉。
這天晚上睡覺時,阿銀後腿一直抽抽,咬著牙不出聲,但還是被卓岩發現了。黑暗中他看到阿銀臉很痛苦,卓岩心裡一怕,“怎麼了?哪裡疼嗎?”
阿銀輕輕嗷嗚叫。
卓岩上手給阿銀做檢查,摸到了腿時,阿銀抽了下。
“腿、腿疼嗎?”卓岩忙下石床點了根柴火,借著光亮仔細檢查了遍,沒什麼外傷,“是不是下午掃雪擰到了?”
阿銀用腦袋蹭哥哥,想說沒事。
卓岩卻看出阿銀很疼,“還是冷到了?去年的時候你一直不蓋被子,現在下暴雪,老寒腿犯了——”他將熊皮子給阿銀裹著。
“我去燒點熱水,給你熱敷一下。”
卓岩顧不得穿坎肩,裹了個皮裙就燒熱水,等燒好了,滾燙的熱水沾濕皮子,卓岩上手擰了下,掌心都是紅的,拿著皮子蓋在阿銀後腿上。
“燙不燙?”
阿銀嗷嗚叫,不燙哥哥。
卓岩仔細看阿銀神色,好像比之前好一些,看來是有用——他不由心裡罵自己,去年的時候應該強迫阿銀裹著皮子的,誰知道阿銀竟然也會有風濕老寒腿。
但是也不對,他們亞獸人一年到頭來全是小皮裙,去年他還大冬天在河邊砸冰撈魚,今年沒感覺腿疼——難道是阿銀體質弱?
也是阿銀還是幼崽時,他獸父不管他,把他丟出去自生自滅,吃得苦比他多。
不管怎麼說,這一晚,卓岩給阿銀把四肢都熱敷了一遍,睡前時更是拿了兩張皮子,熊皮子將阿銀蓋的嚴嚴實實的,卓岩睡在另一張皮子。
阿銀被他哥裹得隻露出個毛茸茸腦袋,湛藍的雙眸全是不高興,他想和哥哥睡在一個被窩裡。
“好好睡覺,小孩子要聽話。”
毛茸茸腦袋隻能委屈巴巴嗷嗚了聲,知道哥哥,但我不是小孩子了。
卓岩則是想,腿疼——也不知道大牙的短腳獸翅膀粉還有沒有,阿達阿媽的草藥是治外傷止血的,翅膀粉是治骨頭的,明天去大牙洞裡問一問。
他剛說完,這會看阿銀可憐巴巴的被裹成了粽子,隻露出個毛茸茸腦袋,眼睛藍色的濕漉漉清澈的看他。卓岩一下子心軟了,湊過去親了親阿銀眉間,一嘴的毛,說:“乖乖的,要是再疼了告訴我,彆忍著。”
“嗷嗚~”阿銀在熊皮子裡搖尾巴。
第二天一大早,外麵雪沒停,卓岩一想到昨晚阿銀疼的腿抽抽,也顧不得了,他取了舊皮子披在身上,阿銀跑到洞口要背哥哥,卓岩猶豫了下——
阿銀腿疼,雪又厚,彆老寒腿雪上加霜加重病情。
但是靠他走到大牙洞外——尤其現在積雪很深厚,危險也大。卓岩咬了咬牙說:“行,咱們早去早回,回來再給你熱敷一下。”
倆人冒著風雪到了大牙洞,幸好讓阿銀跟來了,雪一下大,整個部落洞口家家戶戶大差不差的,要是卓岩一個人得一頓找。
“嗷嗚~”阿銀在洞下叫大牙。
沒一會洞口門開了,大牙露出個腦袋,“上來。”他懶得下去。
阿銀背著哥哥跑的飛快。卓岩見到了叢綠,急急忙忙說明來意。叢綠一聽,“阿銀腿受傷了嗎?讓大牙給他看看吧。”
“行。”卓岩這次進洞,隻是在洞口位置,“阿銀讓大牙給你看看。”
大牙摸了一下,沒摸到什麼傷口。
“翅膀粉隻剩下一點渣了。”叢綠拿了乾皮子來,翅膀粉隻剩一點點,“你都拿去吧。”
卓岩接過道謝,“水衝了喝?”
“直接讓他舔。”大牙說。
卓岩和阿銀便不打攪了,他怕阿銀在外待久了,晚上腿又疼。於是小心翼翼將乾皮子疊起來,等回到家裡,卓岩掏出皮子一打開讓阿銀舔,然後他覺得自己笨了。
這點量,剛才在大牙叢綠洞裡就吃完了,還用帶回來?
他剛才著急,腦子也沒想到這處,等阿銀舔完了,將皮子疊起來收好,等開春還給大牙。
大牙洞裡。
叢綠還有些憂心,“你說阿銀怎麼了?腿突然疼起來,卓岩擔心壞了。這個雪季,短腳獸是不是去彆的地方了?也不好抓。”
大牙沒說話,在想什麼。
叢綠想了好幾種辦法好像都不行,也沒聽到伴侶回複,便看了過去,“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嗎?”
“第二次化形的時候,我腿也疼過。”大牙說完眉頭更皺了,“可是阿銀那小子現在是獸,不對不對,應該不是。”
叢綠聽懂了,而後懵住了。
“你的意思,阿銀化人形嗎?他要是化人形了,那不就是亞獸人?”
倆人互相看看,於是一塊皺起眉頭來。叢綠回想,他第一次化形,從豹子變成人的時候,腿有沒有疼——他忘記了。
第一次化形,豹子幼崽還很小,根本不記得腿疼不疼。他沒有第二次化形,之後一直是人形,就是亞獸人。
“你是人形第二次化豹形的時候,腿疼了?”
大牙點頭,但是阿銀又不是人形化豹形,就算真的化形了——
“我就說好好的伴侶,阿銀那小子非要叫卓岩哥哥哥哥,要是真化形了,他們都是亞獸人,看那小子怎麼辦,還不如現在。”
起碼現在阿銀捕獵還是行的。
叢綠一想到這種可能,更為卓岩擔憂了,不過:“萬一阿銀可以變成獸形——”
“他都多大了。”
是了,阿銀第一次化人形都晚了,要是在第二次化獸形,那卓岩都多大了,之後卓岩怎麼生活。
想來想去,最後大牙一揮手不想了,或許阿銀就是腿疼,不是什麼化形的原因。
洞裡。
卓岩又燒了熱水,給阿銀熱敷,然後拎著骨刀宰了家裡的公雞,這玩意早上咯咯叫吵死人了,又不會下蛋,剛來的時候天天蔫頭蔫腦還想逃跑。
殺雞時,卓岩給公雞找了很多‘罪狀’,於是心狠手辣了。
他燒了一鍋熱水,燙了雞毛,端著鍋到河邊清洗乾淨,不許阿銀跟著,乖乖待在石床不許下來。阿銀第一次被哥哥凶,也沒生氣——他永遠都不會跟哥哥生氣,隻是像小狗一樣,腦袋搭在石床上,眼巴巴盯著洞口,還看不到,隻是嗅嗅鼻子,他可以聞到哥哥的味道。
這一切讓他想到上一個雪季,也是哥哥忙著,他隻能在石床上看著。想到這兒,阿銀湛藍的雙眸全是懊惱自責,本來這個雪季,他可以幫哥哥好多忙的,現在又是他讓哥哥忙了。
腿啊腿你真不聽話,為什麼要疼呢。阿銀垂頭耷腦想。,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