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鹹二哥壓低了身子藏在草蕩之中,他是花豹，在黃綠之間的草蕩中能完美的隱藏住身形，儘量收斂身上的殺意。
阿銀學著小鹹二哥模樣,隻是剛匍匐進了草蕩中便停了下來。
【你在乾什麼？】小鹹二哥打著目光交流。
阿銀看了看遠處，又看了看隱藏在草蕩中小鹹二哥的花紋，他是銀白色的，藏在這裡不行。
【我繞一下。】阿銀慢慢的退開這塊地盤。
小鹹二哥其實沒看懂,見阿銀跑掉了，也沒什麼關係,想著阿銀可能還小,沒有耐心,反正這片都是羚羊,就算是被頭羊發現了,他一個人也能打得過——至於群羊來襲,打不過還可以爬樹上，還可以跑。
不過……不至於的,幾l隻羊而已。
小鹹二哥目光緊緊鎖在跑去河邊喝水的一家三口，那隻母羊真肥啊,就是旁邊公羊看著很是警戒。
另一邊，阿銀退離草蕩地盤,繞了很久,用山體遮蓋身形，繞了一大圈,到了那片羚羊的身後幾l十米外,慢慢的前進，這些羊很聰明，沒有在樹林中,而是地勢平坦的草原。
阿銀目光搜索了一圈前方，發現有高高低低的坡度，他想靠在低處一些，壓低身體，這樣可以隱藏身形。
於是幾l十米開外，慢慢的變成十幾l米開外，慢慢的再近一些。
阿銀收著身體不動了，他在找尋要目標，等他鎖定目標後——那是兩隻小羊，角還沒長出來，隻有軟軟的耳朵，哥哥一定很喜歡的——想到這兒，阿銀耳朵不自覺的動了動。
哥哥喜歡摸這兩隻小羊耳朵怎麼辦。
可是哥哥會喜歡的。
哥哥不會吃他。
不一樣的。
阿銀重新將目光鎖定那兩隻悠閒吃草的小羊，成年的羚羊都在河邊警戒，而此處離河邊比較遠，小羊們和母羊放心吃草。
河邊草蕩之中小鹹二哥先是出動，速度之快，驚的河邊羊群四處奔散，幾l乎在同一瞬間，阿銀像是一道閃電一般，奔向了目標。
羊的驚呼，風中夾雜著奔跑的聲音，很快一瞬間靜止下來。
阿銀速度很快，一巴掌將小羊按在爪子之下，那隻小羊不停的在掙紮，而後慢慢的脖頸出血，血液染濕了草地，小羊還在不停抽搐，阿銀眉目有幾l分懊惱，下嘴露出牙齒給了小羊一個痛快。
他忘了他巴掌的力量了，對於小羊來說太重了。
想到哥哥說的話，阿銀舔舐乾淨小羊脖頸的血液，而後叼起小羊向河邊跑去，此時這片草原大陸，羊群已經驚散開四處逃跑了。
“你抓到了？真不錯。”小鹹二哥變成了人形。
阿銀放下嘴裡食物，嗷嗚叫。
小鹹二哥則是拍拍身上沾著的草，說：“那隻肥的母羊肚子大了，應該是懷了崽崽，春天繁衍季，老獸人們說了，遇到了繁衍懷孕的動物不要殺了。”
“走
吧，難怪那隻公羊發了瘋，差點撞了我的腰，幸好我躲得快。”
阿銀則是用腦袋，將小羊羔的屍體往小鹹二哥那邊頂了頂。
“這麼客氣？”小鹹二哥愣了下，“這可是你抓到的，你確定給我？”
阿銀急的嗷嗚叫，不是給你，是跟你分一半，他還要給哥哥叼回去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還要給你伴侶拿回去。”小鹹二哥故意的，此刻露出笑容，也沒客氣，“你打的，願意分我一半，那我不客氣了，回去路上我跑腿叼著。”
阿銀點著腦袋。
小鹹二哥變身成花豹，輕輕鬆鬆叼起地上的小羊，偶爾還含糊嗷嗚幾l句，“快走。”、“血腥味會引來彆的動物。”、“沒想到你年紀小小的還沒成年就知道養伴侶了。”、“真不錯。”
阿銀想說，是哥哥不是伴侶，但歪著腦袋想了下，藍色的雙眸聽著小鹹二哥說的養伴侶，眼神都亮了起來，腳步輕快的跑在花豹身後，一邊警戒一邊甩著尾巴很開心。
兩隻豹子在部落領地內劃拉分了小羊。
阿銀叼著一半的羊，快速奔向家裡，哥哥還在等他，但是他今天沒抓到活的小羊，下次他會注意力氣的……
夜幕降臨許久。
卓岩關著洞門，阿銀沒在，他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安全感，以前剛來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那會洞門敞開，有種‘有本事你們隨便來個動物吃了我’的衝動，然後第二天平安無事醒來，還有點失落。
……
可能那會真的不想待在這個世界，太衝擊了，自殺又不敢，怕痛，而且再次活下來得到的生命他應該珍惜，就想被動物吃了，一了百了。
現在不一樣了，他有阿銀，還有關心他的朋友。
卓岩在洞裡坐立難安，時不時跑到洞口開半扇門去看看外麵，傍晚小鹹幾l人走的時候，小鹹說有他二哥看著肯定不會出危險，卓岩哥你放心吧。
結果小鹹說完，過了會撓了下腦袋，又說：“我二哥應該不會帶阿銀亂跑的。”
看得出來，小鹹對他二哥也沒多大信心。
卓岩見過小鹹的二哥，雖然打交道說話不多，但那次遇到熊，幾l經打鬥，能看得出來小鹹二哥是一位年輕氣盛但卻有腦子的獸人，不是那種上了頭不管不顧的獸人。
……阿銀肯定沒事的，隻是有什麼耽誤了。
卓岩想著，又在門口等了會，很快嗷嗚聲隱約從風中傳來，卓岩站在洞口外，望著漆黑黑的坡下，“阿銀？”
“嗷嗚~”
這次卓岩聽清了，真的是阿銀，他臉上露出安然的笑意，回來了就好，嗷嗚聲越來越近，卓岩那好視力也看到了阿銀身影，嘴裡好像還叼著什麼？
而他家雞窩裡的母雞，本來還在柵欄圈裡窩著，自打聽到嗷嗚聲，撲騰著受傷翅膀連滾帶躥直接跑進了雞舍裡。
阿銀叼著羊到了洞口。
“？？？阿銀那是羊嗎？”卓岩也看見了，是羊
，不由驚了下?[(，“你怎麼抓羊去了？小鹹二哥帶你去的嗎？”
阿銀把羊放回去，蹭著哥哥嗷嗚叫，點點頭。
“沒事就好，你吃了嗎？”卓岩看那半隻羊，還以為阿銀吃過了，隻是仔細一看那半隻羊不是咬痕，像是撕裂開的，“你們分了羊？”
阿銀腦袋蹭哥哥點點頭，是啊是啊。
“阿銀今天學了捕獵，真厲害。”卓岩不吝嗇誇讚，摸摸阿銀腦袋，“趕快吃飯，多吃點。”
“嗷嗚嗷嗚~”哥哥吃了嗎哥哥吃。
卓岩：“我吃過了，不過可以一起再吃一些。”兩個人吃飯香。
他開始分羊，這隻羊很嫩，先是去了皮毛，儘管隻剩一半的皮子，也要留下來，鞣製後當抹布、坐墊都可以，肉剔骨分，這個阿銀走過來，伸出爪子，輕輕鬆鬆骨肉分離。
卓岩看愣了，而後摸摸阿銀耳朵。
“阿銀現在越來越厲害了。”
“嗷嗚~”阿銀會好好養哥哥的，哥哥會長高長大長得結實壯壯的。
卓岩將內臟取出，收拾到大桶裡，這個要清洗，而羊肉則是不洗的，帶著凝固的血液，要是身為現代人類的卓岩肯定是下不了口，而現在他是原始獸人世界的亞獸人卓岩。
家裡沒有鹽，不可能天天蹭朋友家的鹽吃，卓岩不好意思，幾l個小夥伴都是住家裡的，鹽很珍貴的。為了補充體內的鹽分，一些食草動物的血液——讓他喝血那更受不了，退而求次就是烤肉帶血。
內臟還是要洗一洗的，尤其是羊腸，之前這些味道重，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大蒜有野蔥，卓岩打算這桶內臟留著明天早上烤，那就不著急洗了。
灶頭生火，卓岩忙前忙後，阿銀也沒閒著，跟著哥哥身後，叼柴火，給哥哥遞柴火，卓岩跟阿銀說今天乾了什麼。
“阿曼石頭小鹹幫我盤了灶頭，以後做飯更方便了，有兩個灶孔，還有雞舍，你剛回來沒看到吧？”
阿銀晃了下耳朵，哪裡有雞？
卓岩被阿銀這副模樣可愛到了，明明從雞舍路過了都沒注意到。阿銀沒看到，因為全心全意隻想把羊叼給哥哥吃。
“就在下邊不遠處。”卓岩給阿銀指，“那隻公雞先放洞裡，它看著脾氣還挺大，母雞看上去有些受驚，今天我們乾活，把它放出去溜達了圈，下午精神好多了。”
母雞飛不遠了，下午在坡下草叢叨蟲子吃，可能試著想離開，但是底下河邊遠處都是亞獸人，母雞在陌生地盤嚇得發抖，最後在附近溜溜達達，到了傍晚時主動回到洞裡。
卓岩：……挺好的。
阿銀聽哥哥的，跑去看母雞，母雞在一個矮矮的洞裡，底下還鋪著乾草，哥哥對母雞可真好，你不要跑了。
母雞窩在乾草中瑟瑟發抖。
阿銀便頭也不回去找哥哥啦。
那半隻小羊有三十多斤，卓岩知道阿銀飯量，去過油板，這個明早可以熬羊油，剩下的肥瘦相間，二十多斤生肉先讓阿銀吃，十斤
卓岩放在石板上烤。
有血水烤出來滋滋的，不過很快香味出來了。
羊肉很新鮮沒有膻味??[，嫩嫩的，卓岩沒忍住嘗了口，這一瞬間，他半眯著眼真的很懷念孜然、辣椒，真的很好吃，比以前旅遊景點買的羊肉串要好吃許多。
“我去拿蒜苗。”卓岩沒忍住去歪脖子樹那兒拔了幾l根他前天晚上才栽種的蒜苗，阿銀本來蹲著吃肉，這會立即起身跟著哥哥身後。
卓岩拿了蒜苗，跟阿銀說：“加點這個。”
蒜苗簡單衝洗，連著羊肉卷著點蒜苗葉子放進口裡，香的卓岩說不出話，要是有鹽就更好了——孜然辣椒先放一旁。
他給阿銀也卷了一個，阿銀啊嗚一大口吞進去，不小心舔到了哥哥的手指。卓岩問：“是不是很香。”
“嗷嗚嗷嗚~”好香好香。阿銀點著腦袋。
隻不過一個人說羊肉卷蒜苗，另一隻豹子則是說什麼，隻有阿銀心裡清楚了。
伴著星空夜色，慢慢的烤著肉，吃的滿嘴流油，吃過飯後，卓岩簡單收拾了灶頭，帶著阿銀去河邊洗漱，而後回到洞中睡覺。
阿銀睡在石床外邊，卓岩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阿銀肚子，果然摸到阿銀肚子微微凸起有些鼓鼓的，不由開心了起來。
“以前你都吃不飽，現在好了。”
阿銀伸著爪子，學著哥哥模樣去摸哥哥的肚子。卓岩挺著肚皮讓阿銀摸，很是開心說：“我也吃飽了！”
漫長的冬季，他們倆很少有吃飽的時候，多數‘飽’的狀態其實是魚湯灌出來的，而不是此刻，胃裡踏實，卓岩感到幸福。
吃東西真的很讓人愉悅。
“癢。”卓岩往後躲了下，阿銀爪子毛茸茸的，“睡吧睡吧。”
阿銀也很開心，哥哥肚子圓圓的，哥哥今天吃飽了，真好，他以後要努力捕獵，給哥哥抓好多好吃的肉。
夜晚時，洞裡的公雞邁出一步，翅膀還沒煽動，石床邊的阿銀敏捷撲了過去，嚇得公雞一聲叫聲，會吵醒哥哥睡覺，阿銀下意識伸出利爪，隻是爪子在落到雞腦袋的瞬間，想到了那隻小羊。
公雞嗅到了殺氣，以為會死，但沒想到那隻大的毛茸茸的爪子鬆開了，它在地上僵硬許久，緩了過來才發現，它沒有死，還活著。
阿銀盯著那隻雞。
雞瑟瑟發抖僵硬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阿銀這才收起爪子，回到床邊，很是敏捷輕輕的跳到床上。卓岩其實被雞叫吵醒來了，但他知道阿銀過去看了便沒有管，此刻含糊問：“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