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刃努力保持著一臉嚴肅坐到了對麵,擺出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來。白發少年揚了揚眉,也後靠在沙發上盤腿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名字?”
“樓諫。獨上高樓的樓,遂事不諫的諫。”
“年齡。”
“十八。”
“性彆?”
“啊?”
“……這個先過!”
“民族?”
“大概是漢族吧。”
“學曆?”
樓諫沒忍住笑了。
“ 話說你每次都這麼嚴格,連一-夜-情對象的學曆都要查嗎?”
“不準笑!嚴肅點。”
殷刃更加用力地敲著桌子。
“還有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家裡住址的?”
“因為我暗戀你啊。”
“啊?”
樓諫湊過去,隔著桌子趁人不注意在對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退回來,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那張漂亮小臉瞬間染上緋紅的樣子。
他越看越覺得自己上輩子的臉長得真絕,不喜歡自己的果然都是些沒品的家夥。
“這樣的話,可以解釋了嗎?
“因為暗戀你,所以才人肉你查到了你的家庭住址和手機號碼。之前在酒店裡麵也是,因為很喜歡你,所以才故意裝作偶遇你,然後吸引你的注意力。”
“寶寶,為了和你上次床,我蓄謀已久。”
他這一套王八組合拳下來,顯然把對麵打懵了。
殷刃整個人都愣在原地,手裡麵還拿著筆記本,臉紅得嚇人,像是下一秒鐘就會暈過去。
樓諫看了一眼就有點受不了地搖頭,心想自己當年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才哪到哪啊。
好一會殷刃才反應過來,十根手指緊緊抓著本子,敏銳地覺察到了他話語裡麵的漏洞。
“那,那你之前還拍了我的那種……照片!然後還讓我給你打了五十萬!”
“你這是明晃晃的敲詐勒索!”
他反應過來,越看對方那副懶洋洋笑眯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像是在逗自己家的小狗玩。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態度嗎!”
便越發氣憤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難受。
殷刃又有點淚失-禁體質,眼中的淚花冒出來,要掉不掉地含在眼眶裡。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個騙錢的騙子,嘴裡麵就沒有幾句實話!這一切都根本,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眼看這下審是審不下去了,他舉起本子就要去砸人,敏捷地被樓諫伸手接住。
“對不起,我之前拍你的那種照片,隻是因為呃呃,太喜歡你了。”
就算是厚臉皮的樓諫,從嘴裡麵說出來這種話的時候還是有點磕巴。
“所以才想要留著,用來自己欣賞……”
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臥-艸我怎麼這麼變態。
另外一邊的殷刃,越想還是委屈,眼裡麵的淚水終於忍不住了,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那你之前還一直都不回我微信!!冷暴力我!”
“我都給你發了好多消息,你都不回我!”
“我當時在呃上班,沒看見你的消息,對不起了嘛。”
樓諫看著小孩兒哭得稀裡嘩啦,硬話就也說不下去了。
怎麼回事,說好了是來哄人的,怎麼還給人弄哭了,不過自己當年性格有這麼軟,這麼容易哭的嗎……
其實樓諫也沒怎麼哄過人,關於這方麵的經驗也不多,隻是空比殷刃長了些年歲,上輩子和白盛忻在一起之後,心眼都用來和對方的那幾個後宮勾心鬥角了。
白盛忻當然不會怎麼哭,偶爾對方哭的時候,一定是犯了錯。哭的時候也是哭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愛,讓人不得不原諒他。
但是像是殷刃這樣還沒說上幾句,自己先委屈哭了的,樓諫也沒辦法了,隻能順從本能跪到沙發上,將人抱進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對方的後背。
“對不起,是我錯了,不哭了好不好?”
少年的身上還帶著鬆節油和顏料的氣味,並不好聞,但是是樓諫最熟悉的味道。
兩人的身高其實相仿,樓諫的這具身體現在可能還要更高一點,又都是單薄的少年體型,一貫的帶著點營養不良的瘦削,抱起來的手感怎麼想都不可能會好。
樓諫一手摸下去都是空蕩蕩的骨頭架子,掛著一點點的肉,隻是穿著衣服的時候還看不太出來,距離這樣近的時候就顯出狼狽來。
太瘦了,還是好好喂胖一點的好。
不知道哪一點被觸動,他的心突然就軟成了一灘水。
他突然想到,上輩子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幢冷冰冰的彆墅裡麵,母親在精神病院,父親又常年不回家。從來也沒有人會管他,讓他好好吃飯。
還好這輩子他可以自己管自己。
現在小狗崽子才剛剛十八歲,現在開始好好喂著,應該能夠再長高一點的。
上一輩子他總覺得自己的身高不夠高,有點遺憾。
懷裡的少年還在哭,哭著哭著又覺得不解氣,扯下了樓諫的T恤領口,在他的肩膀上麵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
這一口可是一點都沒有收力,一下子見了血。
樓諫當然知道他兩邊的犬齒長,沒辦法,從小沒有家長管也沒整過牙,平時吃飯的時候都容易咬到自己的嘴唇,一咬一個出血,痛得要死,所以後來才不怎麼喜歡吃飯。
如今用來咬人更是厲害。
……好家夥原來長了十八年就是等著咬他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