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高老師扛著濕拖把,一通狂甩,和保安一起把他們給趕走了。”
祝青臣沒忍住笑出聲。
不愧是你,老當益壯的高老師。
“你平時也要小心點,出門最好和朋友們一起,彆自己出學校。以後考上大學,走得遠遠的,就不怕他們了。”
沒多久,餐台那邊傳來取餐提示音。
四個學生挨挨擠擠地去取餐,祝青臣和李鉞便在桌前等候。
祝青臣撐著頭,一臉欣慰:“李那個,你說,等我們回去以後,要不要多養幾l個孩子?”
李鉞表情嚴肅:“不行,吃的又多,嘰嘰喳喳又吵得頭疼,還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學生們端著堆成小山的炸雞,緩緩逼近!
*
一個月後。
祁璟在父母的陪伴下,來到學校,辦理休學手續。
祝青臣上完課,準備下樓去找李鉞的時候,撞到了他們。
這一家三口剛剛從樓上領導的辦公室裡出來。
祁璟臉色蒼白,祁母手裡拿著厚厚一疊文件,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憔悴的神色。
祁父則走在最前麵,表情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儘力維持著體麵,沒有催促他們。
正巧這時,三個人同時看見了祝青臣。
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似乎是回憶起不久前在會議室裡吃的虧,誰都不敢說話,隻是默默地離祝青臣遠一些。
祝青臣也不在意,拽著自己的帆布包,快步下了樓,走到李鉞身邊。
李鉞就在樓下等他,見他過來,熟練地接過他手裡的包:“走吧。”
祝青臣環顧四周:“車子呢?”
“車子在停車場。”李鉞捏捏他軟乎乎的小臂,
() “祝卿卿,你需要鍛煉,我們走過去。”
祝青臣癟了癟嘴:“噢。”
兩個人剛準備離開,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家主。”
李鉞原本不想理會,但是祁父一連喊了好幾l聲,樓梯上甚至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祁父追上來了。
沒有辦法,李鉞隻能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祁父跑到他麵前,目光掃過他身邊的祝青臣:“家主,您……”
李鉞乾脆握住祝青臣的手,直接問:“什麼事?”
“沒……沒什麼事。”
明知道李鉞和祝青臣是一夥的,祁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他回過頭,朝祁璟和妻子招了招手,低聲道:“快過來,過來啊。”
祁父按著兩個人,一家三口彎下腰,給李鉞和祝青臣道歉。
“家主、祝老師,實在是不好意思,那次確實不是故意偽造傷情鑒定的,主要是我兒子確實不舒服,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來,我關心則亂,才出此下策。”
“家主,您看,我們家現在也接受懲罰了,道歉道了,道歉信也寫了,我兒子還真的得了怪病……”
李鉞拉著祝青臣,一麵往停車場走,一麵道:“生病就去醫院看,我又沒讓醫院封殺你們。”
他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什麼:“你們不會要拿這次的病曆,再去告陳時川吧?陳時川一拳打在你兒子臉上,害得你兒子心裡有陰影了?”
“不不不。”祁父連連擺手,“家主誤會了,那次回去之後,我們一家人痛定思痛,已經知道錯了,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嗯。”李鉞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祁父帶著兒子妻子,跟在他們身邊。
他歎了口氣:“我們家現在……是真的困難,分公司這幾l年收益不好,我就是表麵看著風光,現在小璟還要出國檢查,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
李鉞瞧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
祁父也不覺得難堪,又東拉西扯一大堆。
說自己也不容易,生活也很困難,說李鉞還年輕,不知道養家的難處,還說等以後他和祝青臣結婚了,就會知道的。
李鉞和祝青臣都淡淡的,沒怎麼應聲。
他們心裡都清楚,祁父這樣的人,不可能厚著臉皮追上來,就為了向他們訴苦。
他一定還有彆的目的。
他們不接話,祁父也找不到機會提起。
眼看著要到停車場,徹底沒機會了,祁父再顧不得其他,終於開了口。
“家主,您看,最近城東那個項目,能不能交給我這邊的分公司來做?”
李鉞轉過頭,正好對上祁父希冀的目光。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李鉞隻說了一句話:“各憑本事。”
“家主,我當然知道各憑本事,但我們家這個情況……”
李鉞
不再理會他,直接繞到副駕駛,幫祝青臣開了門,護著他上去。
祁父還想堵他,被他直接繞開了。
李鉞一言不發,直接上了車,把車門鎖上。
車子發動,徑直離開,隻留下一地尾氣。
祁父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沉下臉色。
祁璟拽了拽他的衣袖:“爸爸,我們回去吧……”
話還沒說完,祁璟就咳嗽了兩聲,看著真有些難受。
祁父看見他,忽然有些不耐煩。
都是因為這個兒子,他得罪了家主,得罪了一大票領導。
搞得現在家主對他有意見,分公司的生意也越來越差。
一家三口正準備上車。
忽然,祁父眉頭一皺,問:“小璟,你這次不會又在裝病吧?”
祁璟被父親嚇了一跳,身形晃了幾l下,臉色又白了幾l分。
他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心口,紅了眼眶,連連搖頭:“爸爸,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我怎麼可能裝病……”
祁父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謬,但拉不下麵子道歉,隻能轉身上車。
*
再過一個月,就是一中的期中考。
期中考之後,就是家長會。
陳時川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期中考成績發給祝青臣。
他這麼多年沒能專心學習,第一次參加一中的考試,就考了班級第八、年級前一百,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
祝青臣發了幾l句鼓勵的話過去,又問他林星和謝明月考得怎麼樣。
陳時川說,他們兩個考的也還行,有進步。
師生二人再閒聊兩句,祝青臣剛準備結束話題,就看見對話框頭頂,陳時川一直在輸入內容。
祝青臣笑了笑,直接發了一句過去——
【周六的家長會老師去開】
陳時川頓了一下,馬上問:【老師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高老師告訴他的啊。
這可是高三的第一次家長會,陳時川的父母都不靠譜,讓他們來學校,他們不僅什麼都聽不懂,反倒會蹬鼻子上臉。
乾脆讓祝青臣來。
還有謝明月,謝明月是自己來現代的,也沒什麼家人。
於是祝青臣又讓他去問問謝明月,看他需不需要開家長會。
*
周六當天,祝青臣和李鉞穿戴整齊,來到一中。
一個人穿黑西裝,一個人穿白西裝,兩人攜手走進校門口。
學生們也在門口等著他們,把他們一路帶到教室裡,自己的座位上。
祝青臣皺眉,問:“明月,你怎麼和時川是同桌?我以為你和星星、時川和沐陽是同桌。”
謝明月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本來是這樣安排的,但是星星和我坐在一起,太容易說話了,所以高老師就把我們給拆開了,坐前後桌。”
“也有道理。”
祝青臣點點頭,和李鉞一起在位置上坐下。
“老師、祁總,你們喝點水,慢慢開會,我們就先出去了。”
“好,去吧。”
沒多久,家長到齊,家長會開始。
金牌老教師高老師站在講台上,先簡單評點了一下本班學生這次的期中考成績,然後開始介紹往年的高考政策及分數線,以及如何幫助孩子確定目標院校。
祝青臣找了張紙,認真做筆記。
最後,高老師說:“各位家長的桌上,應該都有孩子們給你們寫的信,那麼最後一個環節,請各位家長一邊看信,一邊聽我說一些心裡話。”
祝青臣翻了翻陳時川放在桌上的期中考試卷,果然在卷子最底下,找到了一個信封。
他拆開信,從裡麵抽出一疊厚厚的作業紙。
【祝老師:
你好!
我是陳時川,我已經數不清,自己跟您說了多少次“謝謝”了。
在您替我解圍的時候,在您特意來校醫院看我的時候,在您收走我藏在書包裡的水果刀的時候,我一直在說“謝謝”,仿佛從我認識您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不斷地說“謝謝”。
您或許了解我從前的生活,也或許了解我從前的痛苦,但您絕對不知道,我有多感謝您。
……】
與此同時,高老師也正發言:“我是一線老教師,出來工作幾l十年了,但是這一年來,經曆的事情最多。”
“我們班上,有出了車禍,差點變成植物人的學生;有不知道從哪裡轉學過來,基礎很差的學生;還有經曆了很多磨難,才終於爭取到一個安穩學習的環境的學生。”
“最近我常常在想,這幾l位學生,能夠平安健康地活到現在,能夠嘻嘻哈哈地玩笑打鬨,而其他學生,沒有經曆過他們的這些磨難,實際上就是一種最大的幸運。”
“所以,不論孩子們這次的考試成績是好是差,不論未來的高考,孩子們考得是好是差,隻要他們努力拚搏過,隻要他們健康平安,請家長們在結束之後,給我們的孩子——”
“一個鼓勵的擁抱。”
【我原本準備將水果刀送進我的心臟,但祝老師將希望的種子種了進去,它將生根發芽,永不枯萎。】
家長會到此結束,祝青臣站起身,徑直朝教室外麵走去。
他在走廊上找到正背單詞的陳時川,一言不發,張開雙手,直接抱住他。
陳時川愣了一下:“老師……”
下一秒,林星和謝明月跟著湊上前。
“老師,我們也要抱。”
“好,抱抱抱。”
下一秒,林星的父親從教室裡衝出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祝青臣懷裡抓出來。
“你自己看看你寫的什麼東西!”
林父手裡的作業紙飄揚,上麵寫著八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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