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他們沒猜錯的話,這一招應該叫“挑撥離間”。
但是……
三人轉過頭,齊齊看向蕭長旭,都想聽聽他還能說些什麼。
蕭長旭叫嚷不休:“岐王與祝青臣狼子野心,意圖謀朝篡位,我死以後,再無人能與他們抗衡,你們要多加小心。明月,朕許你垂簾聽政之權,你要千萬小心,保護好林星!”
謝明月和林星表情複雜。
有沒有可能,謝明月早就在聽政了呢?要你在這兒假模假樣地賜他權力?
有沒有可能,謝明月早幾個月前就在保護林星了呢?還是在你的迫害下保護的呢?
有沒有可能,夫子本來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夫子,你本來就沒辦法和他抗衡?
你現在到底在演哪出?
“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錯了,我會以死向你們贖罪,我死以後,喪禮不過太過奢華,一切從簡……”
好家夥,他還給自己安排上了?
“星星,這些天來,我住在冷宮裡,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我想到你幫我去太醫院求藥,想到你去膳房給我們拿過冬的食物。”
謝明月猛地抬起頭,目光冰冷。
你再說一遍?
他回過頭,低聲吩咐侍衛:“從屋頂後邊上去,把人給抓下來。”
蕭長旭繼續哀求道:“星星,你看看我,你最後看我一眼,好不好?再也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麼好了,你最後看我一眼……”
林星實在聽不下去了,攥著拳頭,大聲質問道:“你到底跳不跳啊?有完沒完?我們還等著回去睡覺呢。”
蕭長旭愣住了。
祝青臣沒忍住笑出聲:“撲哧——”
哦謔,某位渣攻心心念念的“追夫火葬場”演砸咯!
林星非但不配合,反倒催他快點跳。
下一刻,林星環顧四周,一把握住謝明月的手,義正言辭道:“你打擾到我和謝明月睡覺了!你是不是嫉妒我們感情好啊?”
啊?等一下!
祝青臣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的兩個學生睡一起啊?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
謝明月反手牽住林星的手,迎上蕭長旭不可置信的目光,淡淡道:“原本不願叫你知曉此事,怕你知道之後,又哭又鬨,吵得人不得安生。”
“不過星星說了,那我也便告訴你罷。帝後大婚那日——”謝明月頓了頓,“其實是我和星星的大婚。你對他不
好,我便把他接到宮中,借著教規矩的由頭,與他同吃同住,拜過夫子,正如同夫夫一般。”()
說起來,我與星星還要多謝你做媒。
?岩城太瘦生提醒您《在狗血文裡做返聘老師[快穿]》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林星同樣不敢相信地看向謝明月。
謝師弟,你比我還會編瞎話!
我倆啥時候跟夫夫一樣了?
“啊!”
猝然一聲尖叫,蕭長旭整個人都快背過氣去:“你們……你們怎麼敢?你胡說!林星喜歡我!你也喜歡我!你們都是我的人!你們怎麼能……怎麼能……”
“為何不能?”謝明月神色淡淡,“你非良人,星星為何不能選我?”
這時,謝明月派去的幾個侍衛也從後麵屋頂爬了上去,手裡都拿著繩子,隨時準備把蕭長旭綁下來。
蕭長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幾乎要被氣死。
他竭力平複心情,說服自己:“星星、明月,你們不用這樣騙我,我知道你們都不肯原諒我,今生是我對不起你們,若有來生,我一定當牛做馬,向你們贖罪,求你們原諒……”
他一麵說著,一麵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整個人往前倒去。
祝青臣原本還沉浸在兩個學生睡一起的震驚中,一聽“若有來生”四個字,瞬間反應過來,焦急喊道:“快拉住他!不許他跳!”
蕭長旭身後侍衛收到命令,齊齊拋出繩索。
其中一條粗麻繩,準準地勾住了蕭長旭的脖子。
一聲慘叫,蕭長旭被牢牢掛在半空。
祝青臣正色道:“死死拉住!把他吊死也行!就是不能讓他跳樓!”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難怪,難怪祝青臣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跳樓這個死法可是最容易重生的死法之一,絕對不能讓蕭長旭跳樓!
四五個侍衛死死拉住,蕭長旭被吊在半空,一張臉漲得通紅,兩隻手死死地拽著繩索,兩隻腳奮力掙紮,渾然也沒有了剛才赴死的慷慨。
什麼贖罪?
不過都是演給謝明月和林星看的把戲。
或許他以為,隻要自己也跳樓,就能挑撥他們師生之間的關係,謝明月和林星就會哭著求他彆跳。
簡直可笑。
慢慢地,蕭長旭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臉也漲得青紫。
不知道過了多久,侍衛們把他重新拉回屋頂上,拍了拍他的臉,又掐住他的人中。
“回王妃,人好像是暈過去了。”
祝青臣看向謝明月和林星:“說了交給你們處置,就依舊是你們處置。隻有一點,彆的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讓他跳樓。”
兩個學生點點頭:“是。”
侍衛們把人從屋頂上抬下來,謝明月走上前,低下頭,瞧了蕭長旭一眼。
蕭長旭身上的傷還沒好,腐肉惡臭,脖子上又新添了勒痕,和他掐著謝明月的脖子,留下的痕跡很像。
但是說來古怪,他都已經這樣了,臉色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 ,嚇哧嚇哧地喘著粗氣,聲音巨大。
還有力氣爬到屋頂上,不知是快好了,還是快死了。
——回光返照。
謝明月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收回目光,彆過頭,吩咐道:“把人關回去罷,他活不了多久了。”
“是。”侍衛們把蕭長旭抬起來,送回冷宮破舊的屋子裡。
一切事情在這裡開始,那就讓事情在這裡結束吧。
謝明月回過頭,對祝青臣道:“夫子,都處置好了,回去罷。”
“好。”
祝青臣與李鉞走在前麵,謝明月與林星跟在後麵。
跨過門檻時,夜風吹過林星耳畔,他隱約聽見,風送來一聲哀求——
“求求你,救救我……”
這是他剛穿越來,蕭長旭倒在雪地裡,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因為這句話,林星軟下心來,救了他一命。
可是這回,林星不打算救他了。
如果可以,林星寧願一開始就不救他。
察覺到他有些失神,謝明月轉頭看他,輕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林星搖搖頭,“隻是有點冷。”
謝明月握了握他的手,是有點涼:“回去睡吧,彆理會這邊的事情了。”
謝明月轉過頭,朝楊公公使了個眼色。
楊公公立即會意,停下腳步,轉身向回:“傳君後令,動手。”
於是侍衛們抬著酒缸與刑具,走進了冷宮。
*
冷宮那邊再傳來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了。
天光大亮。
謝明月端坐在案前,批閱奏章。
祝青臣和林星坐在旁邊,正吃早飯。
祝青臣困得連手都懶得抬,吃早飯也要李鉞送到他嘴裡,他隻負責張嘴。
林星問:“老師昨晚也沒睡好?”
“對啊。”祝青臣又打了個哈欠,“昨晚那麼一折騰,回去就睡不著了。”
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蕭長旭那副可憎的模樣。
他睡不著,就開始折騰李鉞,纏著李鉞給他說笑話,還在李鉞的胸膛上寫字,最後被李鉞按在榻上狠狠教訓了一頓。
這時,楊公公進來稟報:“王爺、學官、君後,冷宮侍衛來報。”
謝明月抬頭問:“何事?”
楊公公正色道:“蕭長旭死了。”
謝明月早有預料,但還是多問了一句:“怎麼死的?”
“他身上原本就帶著傷,昨夜裡爬上屋頂,冷風一吹,被抬回去的時候,就發起高熱,哎喲哎喲地喊了大半夜,求著林公子再救他一回。”
“後來,侍衛們好心幫他剜去肩膀上的腐肉,還用烈酒幫他治傷。結果,到了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一口氣沒上來,就倒在了酒缸裡,侍衛伸手去探時,已經沒氣了。”
祝青臣垂了垂眼睛,心下明了。
好心剜去腐肉,還用烈酒治傷。
那是好心嗎?分明就是刑罰。
明月最後還是下了決斷,該折磨就折磨,該殺就殺。
隻是林星不懂得,還問:“對他那麼好乾什麼?讓他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謝明月怕嚇到他,也沒跟他解釋,隻道:總歸他快死了,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也無妨。?()”
林星皺著眉頭:“謝明月,你還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我才不管他。”
“嗯。”謝明月又對楊公公道,“屍體先停在冷宮裡,待我與夫子商議之後,再做決斷。”
謝明月轉過頭,喚了一聲:“夫子,您看……”
祝青臣沉吟道:“蕭長旭本就得位不正,登基數月,攪弄得朝堂不安,天下不寧。既然已經以他的名義下了罪己詔,不如就做得乾脆一點,也省得來日有人動了歪心思,想著為他翻案。”
謝明月問:“夫子的意思是,不必認他是皇帝,隻當做是亂臣賊子處置?”
“對。”祝青臣點點頭,“弑父殺兄,可不就是亂臣賊子麼?”
“好,我去安排。”
可笑蕭長旭臨死之前,竟然還對謝明月和林星說,自己的喪禮不必太過奢華。
他以為這是服軟和示弱,能夠引起他們的憐惜,結果……
謝明月甚至不想給他辦喪禮。
謝明月直接吩咐楊公公:“連帶著酒缸一起,拉到宮外亂葬崗去燒了就是。”
楊公公領命:“是。”
祝青臣又道:“不給蕭長旭辦喪禮,其他人的喪禮卻要重辦。”
一時間,謝明月與林星還沒想到祝青臣說的是誰,隻做不解。
隻有楊公公似有所感,抬起了頭。
祝青臣同樣看著他,溫聲道:“蕭長旭宮變時,將留守京中的皇子儘數殺害,又命人將他們的頭顱砍下,送給岐王,以示威懾。”
楊公公心頭一震,瞬間就明白了。
“岐王沒有將那些頭顱丟掉,而是交給侍從,讓他們好生保管著。如今蕭長旭已死,朝堂之中撥亂反正,也該給幾位枉死的殿下重辦喪儀,給他們正名,讓他們屍首齊全,入土為安。”
“蕭長旭往外一丟就好,楊公公不必操心,幾位殿下的喪儀,就交給楊公公操辦了。”
祝青臣記得,楊公公跟他說過,他先前是在皇子所侍奉的。
儘管楊公公竭力撇清關係,但他還是隱約察覺到了。
楊公公對幾位被蕭長旭殺死的皇子,是心疼的。大抵是相處過,說不定還是看著他們長大的。
逝者已逝,祝青臣沒辦法讓他們死而複生,隻能留個心眼,讓楊公公再送他們一程。
楊公公微怔,神色動容,雙眼之中隱隱有淚光閃過,俯身行禮:“多謝學官,學官有心了。”
“不必客氣。”祝青臣連忙起身上前,把他扶起來,“今次事成,還要多謝公公。我與岐王商量過了,待此間事了,便在京
() 中給你老尋一處宅子,派幾個人伺候,好讓你老頤養天年,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開口。”
楊公公搖搖頭:“學官思慮周全,老奴再沒有什麼想要的了。”
“那你老想到的時候再說。我也會叮囑明月,讓他好好待你的。”
“學官真是……”楊公公長歎一聲,“老奴何德何能?”
祝青臣寬慰他:“你老也是功臣,有什麼配不上的?”
楊公公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再向他行了個禮:“那就多謝學官了。”
“不必客氣,你老歇息去吧。”
楊公公下去了,祝青臣回到位置上,一掀衣擺,坐回位置上。
祝青臣對兩個學生道:“宮變那日,是楊公公冒死打開北宮門,讓我和岐王帶著人進來,才能及時從蕭長旭手裡救下你們兩個,否則再拖上一會兒,事情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你們兩個要多謝楊公公,往後也要記著他的好,好好待他。”
兩個學生認真地應了:“是,夫子放心,我們記住了。”
這才是正確對待功臣的方式。
賞錢賞物賞宅子,派人侍奉,好好對待,心裡記掛著功臣還有什麼願望,一並幫他圓了。
至於蕭長旭……嗬。
祝青臣沉默片刻,最後喊了一聲:“明月、星星。”
兩個學生乖乖坐好:“夫子還有何事?”
“那個……”祝青臣欲言又止,猶豫良久,最後還是好奇地問,“夫子不在的時候,你們兩個真的跟做了夫夫一般啊?”
兩個學生都哽了一下。
林星迅速否認:“沒有!沒有的事!我們沒有,老師你彆亂說!”
謝明月低下頭,隨手翻了翻奏章:“那蕭長旭怪惡心的,總以為我一人喜歡他,為了嚇他一嚇,所以才那樣說,免得他到了地府,還說那些惡心人的話。”
“噢噢。”祝青臣點點頭,“沒有就沒有,乾嘛那麼著急?”
林星又道:“沒有著急!我著急了嗎?我哪裡著急了?”
祝青臣指了指謝明月:“是有一點著急,你看你謝師弟,他就一點都不著急。”
謝明月頷首,隨後繼續批奏章,林星吃飽了,在旁邊看他批。
祝青臣張開嘴,李鉞會意,捏起一塊點心,塞進他嘴裡。
忽然,祝青臣想起這件事,把嘴裡點心咽下去,回過頭:“等一下!”
“夫子,還有什麼事?”
“蕭長旭的屍體還不能丟出去!”
“這是為何?”
“得找幾個修為高深的和尚道士進宮來!”
兩個學生皺起眉頭,不可置信地問:“夫子要為他超度?”
“胡言亂語,我超度他乾什麼?”祝青臣捏著拳頭,目光堅定,“吩咐下去,務必加強法力,讓他灰飛煙滅!”
兩個學生都驚呆了,啊?
祝青臣認真向他們解釋:“你們不懂,這裡麵的水可深了,防不勝防。萬一蕭長旭起死回生,回溯時空,或是借屍還魂,你們兩個就完蛋了。”
兩個學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們好像明白了……”
但又不是很明白。
天底下,真的有起死回生這樣的事情嗎?
很快的,林星也想起來了。
怎麼不可能?
他都是穿越的,要是蕭長旭死而複生,也不是不可能。
林星連忙舉起手,表示支持:“我覺得老師說的很有道理,我們應該做足準備,絕對不能讓他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祝青臣轉過頭,和林星擊掌。
好孩子,儘得為師真傳!
既然夫子和林星都這樣說,那謝明月也沒有意見。
“那我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一下。”
這時,一直坐在祝青臣身邊,安安靜靜給他投喂糕點的李鉞忽然開了口。
他語氣平淡:“請和尚道士還要花香火錢,乾脆把他的屍體細細地剁成臊子就完了。”
啊?!
兩個學生瞪大了眼睛,祝青臣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也張得圓圓的。
“你你你……那你來剁?”
“我剁就我剁。”
李鉞順手把捏起一塊栗子糕,又塞進祝青臣嘴裡。
這位更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