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金玉[重生] 西瓜炒肉 10235 字 9個月前

月垂西穹。

落月峰萬千山巒,靈氣濃鬱,入夜之時山巒之巔雲霧繚繞,月色藏於層雲,千萬年而夜不見月——因此名為“落月”。

唯一能掛上月色之地,隻有漂浮於雲端之上的葬霜海。

霜海入口處的長鬆上,掛著一枚暗色魂鈴。

魂鈴之前,一個身著朱色法袍、玉冠束發的男子站在長鬆之下.

這人指尖微動,輕輕戳著這連接著謝折風神識的魂鈴。

魂鈴一晃一晃,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直至謝折風抱著困困淩空落下,這才打破了靜謐。

朱袍修士頭也沒回,隻是繼續一下一下地戳著魂鈴,說:“仙尊好雅興,人都不在洞府中,待客的魂鈴居然還掛在洞府門口。我在這敲了不知多久,仙尊的神魂聽得不煩嗎?”

謝折風徑直走過了他,將困困放下。

困困似乎不太喜歡這人,瞥了一眼這朱袍男子,直接“咻”的一聲鑽進了鬆林之中,不見蹤影。

謝折風這才不鹹不淡地回道:“這枚魂鈴隻認烙印過的神魂,你敲不響它。”

那人:“……合著我剛才白敲了那麼久?那你這魂鈴是留給誰——”

他兀自停了下來。

魂鈴上頭的紋路已經格外暗淡,磨損不少,起碼在此處懸掛了成百上千年。

千年前……

那人喃喃道:“這是無雪烙印過的魂鈴?”

他一愣,戲謔的表情一掃殆儘,抬手又想去碰那魂鈴。

可指尖還未碰上,朱袍男子的手便倏地被一層厚厚的霜雪凍住!

那霜雪帶著長生仙的靈力,格外凶悍,他猛地一驚,趕忙收回手,催動全身靈力這才去了寒氣。

他麵色沉沉地看向謝折風,謝折風麵無表情地立於一旁,一言不發。

他脫口而出:“唯一能敲響這枚魂鈴的人已經不在了,仙尊這樣惺惺作態乾什麼?”

謝折風目光一沉。

這目光已經帶上了一點殺意,那人嗓音一滯,知自己不是謝折風的對手,隻好深吸口氣,話鋒偏轉道:“言歸正傳,你今日傳信於我,是不是和白日裡魔刀那件事情有關?我來的時候就打聽了一些。聽說有人將沾染濁氣的魔刀帶進門派,結果舉派損傷大半?”

謝折風微微頷首:“魔刀源於一個秘境,秘境裡多半有濁氣。”

“又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濁氣之地?你是想讓我去查一下魔刀之上的濁氣之源?真是奇了,這些年來和神魂、濁氣有關的事情,你哪件事不是親力親為,怎麼現下主動交給我去查?”

“你不查?”

“……”那人咬牙切齒,“我哪裡說半個不字了?濁氣的來源之地可能事關當年真相,你在意,我就不在意?……行,這事交給我。但魔刀作亂這種小事應該不值得你封鎖山門吧?落月峰內出了什麼事,讓你以此為借口封山?”

謝折風沒打算瞞他,一字一句道:“山門內混進了離魂之人。”

“離魂”——魂身無法合一,這通常是奪舍之人或是傀儡。

落月峰身為修真界第一大宗,往來嚴密,進出的修士都有名有姓,是什麼樣的奪舍之人或是傀儡,居然能瞞過謝折風這個當世唯一的登仙境,悄無聲息地混進來?

其中必有蹊蹺。

“查出來是誰了嗎?”

“搜魂之法有傷天和。”

“所以你讓我這個外人去查魔刀秘境,是為了自己留在落月查離魂之人?”

“……”

“過幾日便是你每年去荊棘川的日子,若是要留在落月,荊棘川你還去嗎?”

謝折風隻道:“戚循,你該走了。”

戚循:“……”

他忍了。

安無雪當年隕落之時身染濃厚濁氣,此事與安無雪有關,戚循根本不想怠慢。

他又問了一些關於魔刀和濁氣有關的消息,便迅速離去,趕往那處秘境。

戚循一離開,本就沒有其他人的葬霜海再度寂靜了下來。

謝折風方才從始至終麵色肅肅,直到四下空無一人,他像是突然鬆了心緒,目光落在那魂鈴之上,黑瞳隱下一絲痛色。

他緩步走上前,抬手,指尖輕觸魂鈴,用靈力輕輕敲了敲。

什麼聲音都沒有。

一如往常。

這魂鈴懸於高天之上的霜海門前,飽飲千年回雪流風,從未響過一聲。

-

安無雪知道自己在做夢。

他夢到了他和謝折風還在小成期的時候。

兩人一同奉師命入凡間除魔,闖入一座被濁氣覆蓋的無名山。

那是他少年時和謝折風一道的回憶,於他而言不過是上輩子的放下,他平日裡已經不會主動想起。

唯有不受掌控的夢中,謝折風的身影才會不管不顧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不想做這樣的夢,格外抗拒。

以他的神識修為,掙脫淺夢本是輕而易舉,可這一次卻死活掙紮不出。

他隻好跟著夢中的意識沉浮。

當時的他和謝折風修為不高,修士辟穀之後便是小成期,還算不上高手之列。

他們找不出濁氣的根源,與山中魔修纏鬥多日,難分勝負。

山中濁氣彌漫,他和謝折風為了節省靈力,兩人一道縮在逼仄的山洞之中,用靈力驅動法器,撐起小小的屏障。

山洞狹窄,屏障微薄,他與謝折風近乎靠在一起。

這樣近的距離,安無雪連謝折風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微涼的氣息,涼到他下意識想再靠近一些,送上一些溫熱。

——他在想什麼呢?

那可是他的師弟。

他趕忙搖了搖頭。

偏生謝折風聽到了動靜,還轉過頭來看他,憂慮道:“師兄怎麼了?”

“……沒怎麼。”安無雪低聲說著,喑啞嗓音卻暴露了他的狀態。

彆再盯著他看了。

他窘迫地撇開頭。

“師兄的臉色有些奇怪,”謝折風目光牢牢黏在他的身上,抬手,“好像還有些熱。”

那人骨節分明的手貼了上來。

謝折風修的靈力便是冰寒透骨的,常年微涼的手不由分說地貼上他確實有些發熱的臉頰,另一隻手還扶了扶他的手臂。

熱與冷撞在了一起。

安無雪一個激靈,倏地從夢中拔出神來。

他猛地睜眼,氣息急促地喘了好幾口氣。

……他怎麼會夢到這段回憶?

雲舟雲堯說去問問封山令何時解除,他便坐在樹枝上吹風等著。

都等到睡著了,雲舟雲堯還沒回來嗎?

遠天層雲染上微紅,落日西垂,仙鶴唳叫而過,身周樹葉摩挲聲不斷。

又一陣輕風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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