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外眼(2 / 2)

遠處有骨瘦如柴,身穿破衣爛衫的農夫,正在田間給農田除草。

“真是個人吃人的世道。天下間所有土地都是貴族的,百姓隻能給貴族種地,一年連個溫飽都混不上。”崔漁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整理線索,對於這個世界越加絕望。

這絕對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

三六九等涇渭分明猶若天塹不可逾矩。

農民的兒子永遠都是農民,奴隸的兒子永遠都是奴隸。貴族永遠都是貴族,天生淩駕於眾生之上,以百姓為芻狗。

稍作休息,崔漁站起身繼續趕路,一刻都不敢耽擱,生怕老道士在後麵追上來。

崔漁走了三天三夜,一路上靠著雀鷹尋找水源,不斷辨認方向尋找道路,終於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村莊。

遙遙的站在村頭大樹後,看著安靜平和的小村莊,崔漁心情忐忑,驅動雀鷹向村子裡飛去。

雀鷹過處鳥雀驚飛一片。

一處熟悉的破爛院落映入眼簾,透過雀鷹的視角,崔漁看到了那熟悉的院落,院子裡熟悉的人影,整個人莫名鼻子一酸。

還好!

人都在!

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雀鷹回返,落在枝頭,崔漁坐忐忑的心逐漸恢複平靜,人坐在大樹後開始思考:“怪哉,我都將陳勝給開瓢了,陳家居然沒有報複?不可能吧?”

驅使雀鷹圍繞村莊又飛了幾圈,不見絲毫異常,心中更加疑惑。

“崔兄弟?”就在崔漁百思不得騎姐,絞儘腦汁也想不出其中道理時,不遠處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

崔漁轉頭望去,就見一少年郎正站在樹蔭下滿臉驚喜的望著自己,最關鍵的是這少年的身上扛著一頭花紋猛虎。

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少年背後斜橫華南虎,人品相貌正又端。麵刀敷粉牙似玉,鼻梁高正似膽懸。凜凜身材有一丈,仙風道骨不非凡。”

看著眼前完美無瑕的麵容,崔漁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種:“即生我崔漁,又何生此人的感覺。”

太英俊了!

整個人毫無瑕疵,即便是宋玉潘安,也稍遜幾分氣度。

最關鍵的是崔漁看到了少年身後背著的那隻已經咽氣的猛虎,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涼意,就連得來神血的那點驕傲也蕩然無存。

楊二郎!

崔漁的鄰居,在崔漁五歲那年鄰家儘數被餓死,整座房子就空蕩下來。半年後的某一日,崔漁忽然發現自家鄰居多了一個小豆丁。那一年楊二郎八歲,渾身上下臟兮兮,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隻是忽然就在崔漁家的隔壁安了家,一個人靠挖野菜、抓野獸、魚蝦充饑。

崔母見他可憐,就時常接濟,吃飯、縫補衣裳。

雖然不是親兒子,但也算是半個兒子。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更甚親兄弟。

最關鍵的是,這廝伴隨年紀增長,竟然有了一身神力。

那可是老虎啊!

雖然早就在記憶中楊二郎有降服猛虎的能力,可此時看到楊二郎竟然背著一隻數百斤的老虎麵色自如的在山中行走,崔漁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有的人一輩子在去羅馬的道上,而有的人天生就在羅馬。

就憑這一膀子力氣,勝過道人數百年苦修。

“楊二哥?”崔漁麵色驚喜的站起身。

“兄弟這些日子去了那?叫伯母好找。”楊二郎湊上前看著崔漁。

“不是惹了事情。”崔漁苦笑著道:“想要一跑了之,可半路又想到,萬一牽連家人又該如何是好?所以悄悄的反了回來。”

崔漁目光盯著楊二郎背後的虎頭,已經變得軟啪啪稀巴爛,口鼻之間有血液滲透出來。轉移目光看向楊二郎那張完美無瑕的麵孔:“我家中怎麼樣?可曾受到牽連?”

楊二郎聞言笑了笑:“賢弟回來的好,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就好生過日子吧。”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崔漁連忙追問。

楊二郎聞言不語。

崔漁一把抓住楊二郎胳膊:“大哥,是怎麼解決的?”

“那日陳勝帶人前來抓人,想要將叔叔伯母貶為奴隸,我被逼無奈之下,答應了項家大小姐的條件,以後給他做個麵首,由項家小姐出麵,此事自然擺平了下來。”楊二郎低著頭道。

崔漁一愣,想起項家那個小姐,不由得愣住。

說起項家小姐,還是大小姐五歲隨著護衛來收租、狩獵,然後看到楊二郎就念念不忘的盯上了。

隻是楊二郎雖然是平民,卻不知為何天生傲骨,麵對項家小姐總是百般躲閃,故意躲入深山老林。憑借他那一身神力,在山中倒也快活,叫項家小姐無可奈何。

“躲了八年,終究是被她得手了。”崔漁幽幽一歎。

隻是想到項家小姐那張如花似玉的麵孔,崔漁道:“你也不吃虧啊。”

楊二郎苦笑:“那項家小姐刁蠻任性,據說是已經有了婚姻,非要在成親的時候叫我跟她走,要把我時常帶在身邊受用。”

崔漁看著楊二郎,撓了撓頭:“項小姐還有三五年才能出閣,咱們還有時間,總不能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你能回來,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楊二郎看著崔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們回家,伯父伯母見到你回來,不知該有多高興。”

楊二郎雖然說的輕描淡寫風輕雲淡,但身為一起長大的發小,如何不知楊二郎心中傲氣。

那是一種源自於骨子裡的傲氣。

“陳勝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陳家也不是一個大度的家族,被咱們一個泥腿子削了顏麵,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要是不報複回來,日後休想在士大夫、八大家族中抬起頭來。”崔漁跟在楊二郎身後,內心深處已經誕生一股濃濃的擔憂。

“還需將陳家這個麻煩想儘辦法解決掉。”崔漁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