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的事情休提,我和你說這些,隻是叫你心中有個數。”楊二郎坐在崔漁身邊:“我已經在兩界山深處找好了山頭,再過一些時日咱們就搬入深山老林藏起來。藏他個十年八年,然後在悄悄的回來。”
“去深山老林?”崔漁放下茶盞,並沒有反對,留一條退路也好。
多一條退路,並不是什麼壞事。
隻是深山老林多有妖怪潛伏,並不是很安全。
崔漁有天賦在身,他覺得隻要給他時間,總有一日自己會有縱橫世間的資本。
他需要時間!
以及足夠多的詭異之力侵襲自己。
“有勞二哥費心了。”崔漁笑著道。
“看來你出去這三個月,似乎成長了許多。”楊二郎看著崔漁,忽然感慨了一句:“多了一股成熟之人該有的從容與澹定。你這次出去,一定經曆了很多事情。”
“多經曆一些事情,人總歸是會成長。”崔漁沒有說嶗山與妖道的事情,說了隻會叫眾人徒增擔憂。
與崔漁說了一會話,楊二郎就開始剝皮、剔肉,炮製猛虎。
崔漁跟在楊二郎身後幫忙,心中有些羨慕楊二郎的力氣。
能徒手打死猛虎,便已經具備降龍伏虎之力,許多道士修行一輩子,也僅僅隻是楊二郎的罷了。
看著熟練抽筋扒皮的楊二郎,崔漁心中有些好奇:“莫非有什麼特殊血脈不成?”
“二哥可聽聞兩界山中有什麼詭異的事情?亦或者有什麼大妖?”崔漁拿起剔骨刀熟練的將老虎後肢砍下來,開口問了一句。
“詭異的事情?你打聽這個乾嘛。那些詭異都邪門的很,萬萬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上,隻怕會全家慘遭橫禍。”楊二郎聞言眉頭皺起,扒皮的動作一頓。
“隻是心中好奇,這次出去經曆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崔漁道。
“兩界山沒有詭異,就連妖獸都沒有。”楊二郎略作沉思後才開口道:“我倒是聽人說,兩界山外一片混沌,有大妖王占據人類城池,以人類為食。還有神明,以嬰孩、少女為祭祀。更有妖道以人修煉邪法。”
“說什麼詭異,這世上的神明,就是天下間最大的詭異。”楊二郎嗤之以鼻。
崔漁一愣,想不到竟然是這般答桉。
神明是世上最大的詭異?
“這些事情自然會有頭上的貴族老爺操心,有各大諸侯國主頂著,離咱們太遠了。”楊二郎將虎鞭割下來:
“去給大叔泡酒。”
炮製完猛虎,楊二郎生火支起大鍋,開始熬製老虎油,油脂的香氣在院子裡彌漫。
崔漁坐在大鍋下,不緊不慢的添加柴火,眼神開始恍忽。
兩界山內沒有詭異,難道自己要走出兩界山地界?
“哥哥!”就在崔漁計劃著未來該如何獲得更多詭異之力來對抗士族,出人頭地之時,忽然隻聽一道驚喜的聲響,一道人影自遠處奔來,撲向崔漁。
崔漁的小弟:崔鯉。
在其身後,跟著一個頭戴鬥笠,肩頭扛著一個鋤頭,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滿臉疲憊自院子外走來。
男子身材瘦小,臉上布滿了風霜,看起來格外蒼老與瘦小。
“爹!”
看到男子,崔漁不假思索,身軀近乎本能的喊了一聲,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回來了?”男子看著崔漁的身影,不由得一愣:“不是說了叫你不要回來嗎?”
“孩兒闖下大禍,牽連到父母,豈能一走了之?”崔漁跪倒在地。
崔老爹,喚作:崔老虎。
崔老虎來到崔漁身前,腳上的草鞋露出兩隻腳趾頭,指甲縫隙間滿是黑色泥土。
低頭看著崔漁,漢子將鋤頭放下,拍了拍崔漁肩膀:“是個好孩子,不是你的錯,是爹沒本事。”
然後伸出手把住崔漁手臂,將崔漁扶起來:“一切都過去了。”
崔漁點頭。
崔老虎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瘦骨嶙峋的手掌上滿是黝黑色,還有道道溝壑褶皺的肌膚。
平日裡崔老虎總是很沉默,會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院子裡編織著一個個竹筐。
“對不起。”崔漁低聲道歉。
“都是一家人。”崔老虎嘴角裂開,拍了拍崔漁肩膀,這小子身體很壯碩,壯碩的好像是一隻小牛犢。
看他的表情,這三個月來在外麵一定吃了很多苦頭,成長了許多。
一家人坐在地上閒聊,彷佛有某種默契一般,都沒有去說陳家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過去了。
眼見著天色漸暗,才見一個微胖的婦女,挎著竹籃自院子外走來。
才見到火堆前的崔漁,一聲高呼‘我的兒啊’,直接扔掉手中跨欄,奔過來將崔漁攬在懷中。
崔漁有些尷尬,隻是看著婦人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模樣,終究是沒有掙脫開。
一家人坐在篝火前,歡歡樂樂的吃著虎肉,崔漁看著眼前火光,眼神有些恍忽。
直至夜深
崔漁才回到房間,坐在木桶內,在其身後虞拿著毛巾,不斷擦拭其背部。
感受著背後舒適的按摩,崔漁幽幽一歎:“萬惡的舊社會啊,真好!真香!”
“主人說什麼?”虞在崔漁身後小心開口。
崔漁沒有回答,隻是回了句:“以後你不要叫我主人了。”
虞擦拭崔漁脊背的動作一頓,然後手巾落在木桶裡,連忙轉移到崔漁正麵,麵色驚慌的跪倒在地,聲音有些哽咽:“主人,您覺得我是個災星,不要我了嗎?”
看著麵色驚慌的少女,崔漁搖了搖頭:“你彆緊張,我隻是聽不慣主人這兩個字。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從未將你當成奴隸。以後,你就叫我崔漁吧。”
“不行,公子是主人,小女是奴隸。敢直呼主人大名,被外麵的人發現,是要被割掉舌頭的。”少女連連搖頭,將腦袋搖的像是一個撥浪鼓,臉上的表情也晴轉多雲,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油燈昏昏,少女蓬頭垢麵,但不知為何落在崔漁眼中,整個屋子在此時奕然生輝。那滿色頭汙垢的少女,說不出的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