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裡,殷星舒把材料都擺放在茶幾上,然後將房門和窗簾全部拉上,房間裡的光線立刻暗了幾個度。
“鬼王大人,現在可以嗎?”
“可。”
話音落下,一團黑霧自殷星舒的背後浮現,然後凝結成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隨著嬴峯的現身,房間裡的溫度立刻下降了幾十度。
殷星舒搓了搓手臂,回臥室抱了一個小被子出來,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蜷縮在沙發上,隻留一個腦袋露在外麵。
他不能離嬴峯太遠,否則嬴峯的力量會削弱。
嬴峯準備煉製的東西名叫“命鎖”,若是他全盛時期,招招手就能煉製成功,可他如今受了重創,連神魂都隻剩下一半,實力不足一成,煉製命鎖需要真身上陣。
嬴峯伸手一招,將那方玉料招到手中,掌心灰白色火焰浮現,將玉石包裹起來,玉石在火焰的灼燒下緩緩融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殷星舒起初還能津津有味的看著各種材料在嬴峯手中被煉化,後來實在太冷了,他感覺手腳都快被凍僵了,而且一種強烈的困意襲來,殷星舒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四個小時後。
茶幾上的一堆材料消失的乾乾淨淨,隻餘下地上幾張燒成灰的符紙,嬴峯收起掌心的灰白色的火焰,一枚和拇指指甲蓋差不多大的白色玉鎖躺在他手上,隱約可以看見玉鎖上流動的瑩瑩白光。
即便是肉眼來看,都知道這玉鎖不是凡品。
嬴峯拿著玉鎖朝著沙發上的殷星舒走來,才發現裹在被子裡的殷星舒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連那殷紅的嘴唇都失了血色。
嬴峯喚了殷星舒幾聲,殷星舒都沒有反應,嬴峯微皺起眉,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殷星舒的眉心,放出神識包裹住殷星舒的靈魂。
片刻之後,嬴峯眼中的灰白色火焰劇烈晃動了一下,他收回了手,心下震動,沒想到殷星舒的魂魄竟然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按照他的估計,就算他現身會加快殷星舒的陰氣侵蝕,殷星舒也完全可以再撐一段時間,然而現在看來,殷星舒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殷星舒的魂魄本來就是受了傷。
升仙魂極其稀少,投胎之前受天道保護,惡鬼無法吞噬,嬴峯不能理解殷星舒因何而受傷。
而且這樣虛弱的魂魄,多是早夭之象,殷星舒卻活到了十八歲,排除被鬼魂纏上那幾次,殷星舒可以說是無病無災,生龍活虎,一點也不像是早夭之人該有的體魄。
嬴峯身為忘川鬼王,見過魂魄無數,還是第一次遇到殷星舒這樣奇怪的存在,隻是眼下殷星舒因為陰氣入體性命垂危,他也顧不得探究什麼緣由了。
嬴峯伸手將殷星舒的上身扶起,他俯下身,肩上的黑色長發從肩頭垂落,嬴峯的臉湊近殷星舒,冰冷的麵具貼上殷星舒的臉頰。
嬴峯的手掌捏住殷星舒的下巴,微微用力分開他的嘴唇,一股冰冷的氣息順著嬴峯的嘴唇被渡入殷星舒口中。
此時嬴峯側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扶著殷星舒的腰,另一隻手抬起殷星舒的下巴,一人一鬼嘴唇相對,中間隻隔著一張麵具。
房間裡很昏暗,窗簾都被拉上了,餘下一點光映出兩人模糊的輪廓,這場景曖昧又詭異,吃香吃上頭的孟溪就是在這時候蘇醒了過來。
看清楚沙發上的情景,孟溪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你在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朵灰白色的火焰飛快朝著他激射而來,鑽進孟溪的嘴裡,下一秒,孟溪捂住嘴,倒在地上瘋狂痛哭。
昏迷的殷星舒聽到孟溪的尖叫聲,纖細的眼睫毛顫動幾下,緩緩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麵前放大的惡鬼麵具,這場景挺滲人的,但殷星舒早已習以為常,他隻是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和這隻鬼貼的這麼近。
殷星舒眨了眨眼,意識逐漸清明,但身體還僵硬著,隻能一動不動的望著嬴峯。
又過了片刻,嬴峯放開殷星舒,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那冰冷的氣息一下遠去了,殷星舒注意到嬴峯眼窩裡的灰白色火焰暗淡了許多,再想到自己先前的異樣,有些明白嬴峯剛才在做什麼了。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嬴峯為了救他,明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能比嬴峯這些年寄生在他身上恢複的都多,殷星舒不認為嬴峯是什麼舍己為人的存在,那麼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孤做事還需要什麼理由?”嬴峯嗓音嘶啞的回到。
殷星舒不說話,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嬴峯看,桃花眼裡全是認真,嬴峯被他看的不自在了,惱羞成怒的說到:“就算需要也不必向你一介凡夫俗子解釋。”
“好吧,鬼王大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殷星舒從小被子裡鑽出來,對著嬴峯伸出一隻手。“給我吧。”
嬴峯沒好氣的將玉鎖拋給他,殷星舒饒有興致的把玩了一陣,問到:“把這東西帶在身上就不會被鬼魂影響了?包括你?”
“命鎖隻能緩解你被陰氣侵蝕的速度,要想徹底阻隔陰氣,要等孤恢複六成修為才行。”
殷星舒點了點頭,從抽屜裡翻出一根編好的紅繩,玉鎖穿在了紅繩上,戴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殷星舒的手腕纖細,突出的骨節分明,玉鎖戴在他手上,稱的他皮膚晶瑩如雪,無一處不精致。
嬴峯看到這一幕,隻覺得美人如玉,再想到這東西是出自自己之手,不知為何心裡竟有種彆樣的愉悅感。
“這玉鎖我很喜歡,多謝鬼王大人。”
“若不是你對孤還有些用處,孤也不會做這種麻煩的事,你不要自作多情。”
話音剛落,殷星舒就感覺到手腕上的三途印微微發燙,他目光轉向嬴峯,卻見鬼王大人臉彆到一邊,不說話,看起來冷漠又疏離。
殷星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