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的手指糾結在一起,看的出來他有些緊張,組織了一下語氣,孟溪方才開口說到:“夢裡我看到一輛車,銀色的,這輛車在公路上飛馳,速度很快,窗外是漆黑的樹木,風聲很大,我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種速度帶來的心跳加速的感覺。”
“這輛車一直朝著城外開去,開了很久,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後來車子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那地方的樹木尤其多,還有一堆一堆鼓起的土包,遠處有半片即將倒塌的磚牆,因為觀察過很多次,所以記得很清楚。”
“車子停下後,我看到一道黑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周圍很黑,我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看到他從後座上拿出一把鏟子,緊接著朝著樹林走去。”
“他走的很慢,深一腳淺一腳,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他在樹林邊緣走了一圈,選擇了一塊空地,拿著鏟子開始挖起來。”
“挖了大概有十分多鐘,黑影挖出了一個一人長的土坑,他靠在旁邊的樹乾上,劇烈的喘息著。休息了一會兒,黑影將鏟子扔在地上,開始往回走。”
“黑影回到了車邊,他打開了後備箱,裡麵躺著一個男人,我看到黑影把男人從後備箱裡拖出來,男人手腳都被捆的死死的,嘴也被封著。”
“黑影拖著男人的一條腿往樹林走,男人的後背拖在地上,發出衣料摩擦的聲音,男人比黑影胖上一些,黑影休息了三次才把他拖到土坑邊,正當黑影準備把男人扔進土坑的時候,男人醒了。”
說到這裡,孟溪的聲音微微發抖,連魂體都有些不穩定,這是殘留在他記憶裡的恐懼。殷星舒起身拿出一根功德香點燃,煙霧飄入孟溪的鼻中,孟溪的心神逐漸穩定下來。
“男人醒了之後開始掙紮,他甚至想要朝著黑影撲過去,但被捆住腳的繩子絆倒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我夢境中最不願意夢到的部分。”
“我看到黑影抄起地上的鏟子,朝著男人的肚子砸去,鏟子鋒利的邊緣刺入男人血肉裡,男人肥碩的肚子顫動幾下,鮮血湧了出來。”
“黑影見到男人痛苦的蜷縮起身體,不僅沒有收手,還像是瘋了一下用鏟子砸著男人的肚子,有的時候鏟子刺的深了,還會帶出一截白花花的腸子。”
“那場景實在太真實了,每次夢見我都會想吐,我甚至能聽見黑影揮動鏟子帶起的風聲、男人的嗚咽聲、還有破開皮肉的摩擦聲……仿佛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樣。”
孟溪詳細描述了一下他當時的感受,明明是上帝視角,感官卻又那麼清晰。
“男人沒過一會兒就在痛苦中死去了,但黑影依舊不知疲倦的揮舞的鏟子,將男人的肚子戳成了一團肉醬,後來黑影累了,他又開始靠著樹乾喘息,眼睛就盯著男人死不瞑目的屍體。”
“黑影把男人破碎的屍體抬起土坑裡,抬的時候男人的內臟灑了一地,上下身體隻剩下一根脊柱相連接,落在土坑裡的時候上下身甚至錯位了,和臉一起朝上的變成了屁股。”
“黑影開始收拾地上的內臟,他用鏟子將內臟混著泥土一起鏟起來,倒進土坑裡,落在男人的臉上,那些滑膩膩的腸子總是順著鏟子邊緣往下掉,黑影隻好用手把它們丟了進去。”
孟溪出現了反胃的感覺,他表情扭曲了一瞬。
“好不容易處理好了所有東西,黑影開始埋土,他埋了很多土,很快原地就堆起一個小土包,和周圍那些小土包一模一樣……”
孟溪的敘述停了下來,聲音輕輕發顫,無論是那血腥的埋屍過程,還是周圍細思極恐的小土包都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以至於他每次從夢中驚醒時都會出上一身冷汗。
殷星舒沒有開口,他在等孟溪緩解情緒,對於從小撞鬼的他來說,更惡心的場景他都見過,但是像孟溪這樣的普通人,不嚇到幾次是接受不了的。
即便孟溪現在已經變成鬼了,他還是覺得恐懼,畢竟有的時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也許會殷星舒的冷靜感染了孟溪,孟溪這一次恢複的比以往都快,他繼續說到:“我每次都會在這裡驚醒,第二天接著做同樣的夢,那段時間我精神恍惚,我把這件事告訴譚柏文,想要尋求幫助,他卻安慰我說是我想太多了。”
“我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為了能睡個好覺,我開始服用安眠藥,但是收效甚微。就在我出車禍那天,我再次被老板彪哥留下來加班,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我很疲憊,穿過馬路的時候,我接到了譚柏文打來的電話,我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他問我回家沒有,還提醒我路上注意安全,我怕他擔心,就騙他說到家了。”
孟溪的表情變的有些奇怪,語氣也莫名陰森起來。
“後麵發生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我被一輛闖紅燈的麵包車撞了,落到地上的時候一隻手骨折成了三段,半身都是血,但我另一隻完好的手還緊緊抓著手機。”
“那樣刺耳的刹車聲和碰撞聲,他一定是聽見了,我怕他衝動,努力想要從喉嚨裡擠出一點聲音安撫他,可我做不到,我痛的意識都要模糊了。”
“這時候,我聽到手機裡傳出他溫柔的笑聲——
他說:這不是還沒到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