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警員如何焦急忙碌不提,掉進地下室的殷星舒和陳朔摔成了一團,陳朔給殷星舒做了肉墊,殷星舒沒受什麼傷,陳朔的手臂卻是擦破了一塊,但並不影響行動。
落進一個陌生的地方,兩人沒時間感慨意外,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戒備的看向四周。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響,殷星舒打開手機電筒照亮,順著牆壁尋找了片刻,找到一個類似開關的地方,他按了下去,頭頂森白的條形燈管亮了起來,照亮附近區域。
等到看清麵前的情況,殷星舒和陳朔皆麵色微變,眼下所見實在超出他們預料。
距離他們最近的是一個接近兩米高的玻璃管,管裡裝著透明的液體,一位雙眼緊閉,皮膚蒼白的女子就浸泡在液體裡。
女子麵帶微笑,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夢境一般,可女子的胸口以下卻被人剝去了皮膚,露出內裡排列整齊的內臟,不可能有人在被開膛破肚後還活著。
“這是屍體標本,製作手法非常高超,竟然能完美保留屍體臨死時的神態。”
陳朔的話語驚疑,他作為刑警進修的時候自然是接觸過不少屍體標本的,人死之後,因為肌肉喪失活力,很難保持原本的形狀,所以人體標本皆是千篇一律的沒有表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把標本做的這麼惟妙惟肖的。
“這是我見過唯一一具能做到這個程度的標本。”
“不,不是唯一。”
殷星舒的語調有些古怪,陳朔立刻轉頭看他。
“什麼意思?”
回應陳朔的是開關響起的聲音,殷星舒找到了控製地下室燈光總開關,當他按下按鍵的時候,頭頂又一根條形燈管亮了起來,緊跟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如同街道兩旁的路燈一樣,一盞盞亮起來,蔓延向遠方,鋪展出一條光明大道。
當第十根燈管亮起的時候,整個地下室已經被照的透亮,放眼望去,寬闊的空間裡佇立著大大小小的玻璃管,保守估計有幾十根。
每一根玻璃管裡都浸泡著東西,有的是容貌昳麗的麵皮,有的是明眸善睞的眼珠,有的是修長如青蔥的手掌……
這些部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聯想到美人,可若是單獨剝離出來,裝在玻璃管中,隻會讓人覺得恐懼。
而且這些‘零碎’的玻璃管隻是少數,更多的是言笑晏晏,身材婀娜的女屍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一具又一具,就如同靜止的美人圖被放在展廳中,供人欣賞。
殷星舒和陳朔行走在玻璃管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普通的變態可以形容了,這是幾十條活生生的性命,即便不是他殺的人,僅僅一條盜竊、侮辱屍體罪都夠陶之居喝一壺了。
陶之居表麵作為慈善家、收藏家,經常出現在各大新聞媒體中,以仁義高雅標榜自己,私下卻有如此詭異的收藏癖好,若不是發現了這個地方,世人還要被蒙騙多久?恐怕連他的死還有人誦經祈福。
陳朔的眼裡醞釀著怒火,作為警察,他沒辦法對幾十條生命做到無動於衷,而且他想的更多,能將如此多的女屍搜羅來,並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匿在地下室裡,這絕不是陶之居一個商人能做到的,背後多半潛藏著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
這本是一場有些古怪的自殺的案件,卻牽扯出這樣複雜的背景,陳朔感覺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個人將所有線索串聯了起來,他不自覺看向一旁的殷星舒,卻見殷星舒愣愣的站在一隻玻璃管前。
“怎麼了?”
“陳警官,這女子我認識,她叫關蔓蔓,幾天前跳樓自殺的,按理說屍體應該早就處理掉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陳朔轉向玻璃管中的女屍,和那些保存完好的女屍不同,關蔓蔓因為跳樓的緣故顱骨破碎,麵容有一定程度損壞,內臟也出血了,已經不適合做成標本,而她現在卻被放置在這裡,製作標本的人甚至將她的麵容精心複原了,連那頭黑色長發也保留了下來,可見對關蔓蔓的喜愛。
“關蔓蔓……有印象,清和公寓跳樓自殺的女死者,屍體先送去的三醫院,第二天就火化了。”
“三醫院?”
“是的,報案接觸的屍體都會先送到三醫院保存,等家屬來領,不過關蔓蔓的家屬並沒有來,隻是打了個電話讓直接送去火化。”
陳朔對這件事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這件事是季雪經手的,季雪還對關蔓蔓奇葩的家人吐槽了一番,自己女兒死了連看都不來看一眼,真是太冷漠了之類的。
“或許關蔓蔓和陶之居的關係並不簡單。”殷星舒若有所思的說到。
“調查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先通知其他人。”陳朔一邊說話,一邊掏出對講機,這是加強了信號的聯絡設備,在地下室裡隻能使用這個。
對講機撥通,裡麵卻沒有人聲傳出來,而是持續的沙沙電流聲,陳朔覺得奇怪,目光不經意朝著前方看去,毫無預兆撞上一雙怨毒的雙眼。
玻璃管中的關蔓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和陳朔的目光對了正著。
“小心!”
殷星舒一把把陳朔推開,下一秒,裝著關蔓蔓屍體的玻璃管碎裂開,浸泡屍體的液體流淌出來,福爾馬林刺鼻的氣味彌漫開。
砰——
砰——
砰——
接二連三的碎裂聲在地下室中響起,頭頂的燈光閃爍幾次後,終於不堪重負熄滅了。
黑暗中,殷星舒和幾十具屍體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