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蘭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地往自個屋裡跑,一邊跑一邊喊,“當家的,當家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葉前進喝了不少黃酒,此時睡得正香,聽到周秀蘭的呼喊聲,也隻是當蚊子嗡嗡聲,略過去了。
直到周秀蘭把他拍醒,一臉焦急地道,“你快醒醒,不好了,丫兒跑了!”
“啥?”葉前進才一下坐起來,酒全醒了,“你說丫兒跑了?”
“對,我剛才去她屋裡跟她說話,才發現她人已經不在了,不知道跑了多久。”周秀蘭恨得牙癢癢,“死丫頭精得很,還知道用枕頭搭個假人糊弄我,要不是我聰明,識破了她的伎倆……”
葉前進打斷她:“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趕緊找人去啊!”他匆匆穿上短褂,“也不知道跑多久了,萬一追不回來可咋整?”
那兩百塊錢彩禮豈不是泡湯了?!
葉前進:“我現在就去找她,橫豎出咱們紅旗公社就那幾條路,跑,我讓她跑,看我找著不把她腿打斷。”
說到最後,葉前進那張苦相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幾分陰狠。
他腳步匆匆地往外走,“你把小龍叫醒,咱們一塊找,人多力量大。”
似是想起什麼,葉前進又叮囑道,“對了,那死丫頭跑了的事,你再去朱愛國家跟他們說一聲。”
“啊?跟朱愛國說乾啥。”周秀蘭麵色古怪,還以為當家的傻了,“現在瞞他們家都來不及,還主動說呢。”
“頭發長見識短!”葉前進眉頭皺緊,道,“丫兒可是他家還沒進門的媳婦,再說了,公社裡丟了人,他這個大隊長不得帶頭出力找嗎?”
葉前進沒說的是,他隱隱感覺葉婉寧這次逃跑像提前做了準備,憑他和周秀蘭還有葉龍三個人,還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
周秀蘭聽完連連點頭,“對,對,當家的,還是你想的周到。”
說完,她急忙去找葉龍,打算叫醒葉龍就去朱愛國家,一刻也不能耽擱。
因為太急了,過門檻的時候還差點絆了一跤。
朱愛國聽說葉婉寧跑了,一臉懷疑,還以為周秀蘭在騙他,“什麼,跑了?她能跑去哪?”
周秀蘭點頭哈腰道,“大隊長,我沒有騙你,丫兒她真的跑了,不信你上我們那屋瞧,看她人還在不在。”
朱愛國狐疑地上下打量周秀蘭一眼,懷疑是她和葉前進商量好,放跑了葉婉寧,要誆騙他們家的彩禮錢。
但想了想,又覺得這兩口子沒那麼大的能耐,也犯不上,看來葉婉寧是真的跑了。
朱愛國眉頭皺得能打結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喊人。”
有朱愛國這個大隊長的號召力在,沒一會,就聚攏了一批人,有社員,有知青,成立了一支浩浩蕩蕩的找人隊伍。
大家有手電筒的打手電筒,沒手電筒的就舉火把,將整個公社照得燈光通明,跟白天似的。
大部隊先去葉家看了看,然後在公社裡轉了一圈,都沒發現葉婉寧的蹤跡。
朱愛國嘀咕,“這丫頭片子能跑到哪去。”
公社會計老陳靈機一動,“不會從後山跑了吧。”
後山是毗鄰紅旗公社的一座小山,隻有那有幾條人跡罕見的小道能從紅旗公社通到外麵的大馬路上。
朱愛國想了想,很有可能,大手一揮,“跟我走。”
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進了山。
葉婉寧行走在山間的小道上,蜿蜒曲折的山路很不好走,但她一點也不怕辛苦。
靠著頑強的意誌力,葉婉寧終於將後山的路程走了一大半。
遠遠看到山腳下那條馬路,她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葉婉寧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山裡亮起了燈火。
黑暗中,那一片象征著希望的燈火,在葉婉寧看來,就像索人命的冤魂。
壞了,人追來了!
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葉婉寧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她想也不想地便操起手裡的木棍,撥開路上的雜草,加快了腳步。
朱愛國一行人到了後山,總算看到一些人走過的蹤跡。
根據腳印推斷,十有八九就是葉婉寧了。
行至一條岔路口,朱愛國抬起手,示意大夥停了下來。
葉前進顛顛兒地上前,“怎麼了,大隊長?”
朱愛國指給他看,“這裡有兩條岔路。”
葉前進抬頭看了一眼,往左邊那條小路走了幾步,拾起一條小指寬的藍色碎花布條,喜道,“這是丫兒身上的衣服,我記得的,就是這個花色。”
周秀蘭也出來作證,“沒錯,她今天穿的就是這身。”
葉前進急得不行,抬腿便往那邊走,“快,大夥跟著我,丫兒一定是往這個方向跑了。”
朱愛國聽完葉前進兩口子的話,點點頭,剛準備招呼大夥兒跟在葉前進後麵。
話到了嗓子眼,卻變了變,“不行,分兩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