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櫻低頭看著手裡的茶葉蛋,“就那天晚上嘛.”
她聲音低低的,帶著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的羞愧,說:“我不該捉弄你。”
說完,她抬頭看他一眼,隻一眼,又忙把臉低下:“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一時起了玩心。”
玩心挺重,演技也挺好。
眼淚說流就流。
陸霽塵頗為無奈:“要我怎麼說你好。”
“我知道錯了,”歲櫻抬著眼皮瞄了瞄他:“其實我昨晚就想跟你道歉了,但是你在睡覺。”
陸霽塵眼角微眯:“昨晚你去樓下了?”
歲櫻點頭:“看你睡的那麼香,我就沒叫醒你。”
旁邊傳來低低一聲笑音。
歲櫻怔怔抬頭:
“你笑什麼呀?”
陸霽塵搖頭說沒什麼:“下次記得敲門。”
歲櫻咕噥著解釋:“我喊你了,但你沒聽見。”
這件聽完解釋才覺得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其實擾了陸霽塵半宿。
細細想來,也怪他多慮了。
她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陸霽塵輕咳一聲,催促:“快點吃吧,要涼了。”
飯後,陸霽塵去樓下拿了紅黴素軟膏和棉簽上來。
“塗抹至吸收,痘痘會消得快一些。”
對於一個經常使用護膚品的女孩子來說,【塗抹至吸收】那就等同於【按摩】。
歲櫻後怕地直往後縮:“我還是不用了。”
飯前她是碰到才會疼,結果吃飯的時候發現,連咬東西都會拉扯出痛感。
雖說歲櫻不是一個疼痛體質的人,但痘痘不一樣,特彆是紅腫階段,那種疼真的很要命。
當然,她的害怕,陸霽塵都看在眼裡。
“是怕自己下不去手?”
自己下手和彆人下手,疼都在她身上。
等等!
如果她點頭,那他是不是就會幫她?
小心思剛萌芽還沒出土,陸霽塵就朝沙發那兒抬了抬下巴:“去坐著,我幫你塗。”
這算是心靈感應嗎?
歲櫻懷揣著小激動聽話地坐過去,同時把臉仰起來:“你輕一點哦,我皮膚嬌嫩著呢!”
不僅嬌嫩,還嬌氣。
陸霽塵失笑,擰開軟膏蓋子,撕開單獨包裝的消毒棉簽抽出一根。
歲櫻沒用過紅黴素藥膏,眼看他擠出半透明膏體,她皺眉:“這個不會像碘酒那樣燒皮膚吧?”
“不會。”
結果棉簽剛一碰到她紅腫上方細小的絨毛,歲櫻就觸電似往後一縮。
惹得陸霽塵輕笑:“我還沒開始塗呢。”
剛剛那一下瑟縮的確是她身體下意識的動作,歲櫻抬手做出一個暫停的動作,“等等,我先冷靜一下。”
她撫著心口,幾個深呼吸後,再度仰起臉,往他麵前湊近。
“開始吧。”那語氣,頗有幾分視死如歸上戰場的架勢。
陸霽塵手裡的棉簽往她下巴靠近:“放
心,我輕點,不會弄疼你。”
我輕點.
不會弄疼你.
他俯身在上的時候,也會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安慰她嗎?
如果可以,歲櫻更希望他聲音溫柔,動作粗暴
擔心她再把臉往後縮,陸霽塵伸手,本想捏住她下巴,又怕她的疼痛感已經漫及整個下巴,最後,他用手掌托住她臉。
雖然隻是輕輕托住,沒有任何肌膚的摩挲,可歲櫻還是能清楚感覺到他掌心和指腹的細膩。
她甚至岌岌可危地在想,被這雙手掌住柔軟的兩杯白雪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會如那些畫麵裡,戰栗到仰起細頸嗎?
手裡蘸著軟膏的棉簽已經碰觸到那片紅腫,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陸霽塵跟她說:“這段時間,飲食要忌口,腥辣刺激的都不要吃。”
從他身體裡衝出的活力又生機的浩浩蕩蕩,會是什麼味道,聽說是澀澀的。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下巴那兒傳來的絲癢,像小小的電流滲入她皮膚,再蕩進她骨頭。
酥酥麻麻的。
不疼,還有一點舒服。
“好了。”
歲櫻回過神來:“這麼快?”
“都不及你指甲大。”陸霽塵擰上藥膏的蓋子,將棉簽丟進垃圾桶。
知道她咀嚼的動作會拉扯下巴,陸霽塵起身:“我去給你榨點橙汁。”
看著他的背影,歲櫻摸了摸剛剛被他托在掌心裡的臉頰。
餘溫好像還在。
不知這藥膏是乾了就可以塗,還是一天五六次?
歲櫻拿起軟管一看。
好可惜,一天才兩次。
樓下廚房的榨汁機在工作,趁著這間隙,陸霽塵給爺爺打了一個電話,說明天會帶歲櫻過去吃飯,也說她不能吃腥辣刺激的食物,但他隻說是因為腳傷忌口,沒有提痘痘這件事。
畢竟在很多長輩眼裡,這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提及,或許會落一個‘矯情’或‘嬌氣’的印象。
歲櫻也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所以當天晚上她為了讓自己睡一個不被打擾的美容覺,把手機放在了客廳裡充電,回房間前,她特意給陸霽塵發了一條短信,讓他明早七點半喊她起床。
陸霽塵問:
【你手機呢?】
可惜等他短信發來,歲櫻已經回房間了。
二十分鐘後,陸霽塵來到樓上。
看見沙發扶手上的手機,他略有不解,但也隻是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沒有去深究原因。
翌日,陸霽塵像往常一樣,早起晨跑,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盒雲餃,是生的,需要自己回來下水煮。
洗去一身的濕汗從衛生間出來,時間剛七點。
搬到樓下後,陸霽塵的起床時間不知怎的,自發的提前了一個小時。
趁著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去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