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手刹的聲音讓歲櫻回過神來,她看向車窗外幾乎被沿壁藤爬滿整牆,都要看不到外牆顏色的房子:“是這棟嗎?”
陸霽塵點頭:“你先坐著,我去把拐杖拿下來。”
出門的時候,陸霽塵是想讓她坐輪椅的,但歲櫻不要,說是麵對長輩,她坐在輪椅上會顯得不尊重。
年紀不大,顧忌的東西倒是不少。
想著今天也沒有什麼路要走,陸霽塵也隨著她。
老式的房子,老式的鎖。
陸霽塵用鑰匙開了封閉式鐵門上的鎖眼,“有門檻,慢點。”
歲櫻把其中一個拐杖給他:“我用一個就行了。”
彆墅從外看雖然老舊,但庭院裡卻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白牆黛瓦,微風拂過,沿牆栽種的一圈常青竹,搖曳出竹影。
陸霽塵走在歲櫻左前方領路,內廳大門近在眼前,陸霽塵領她避開台階從坡道走。
到了門口,陸霽塵在前麵敲門,歲櫻在他身後,把握著拐杖的手心裡的汗蹭到另隻手的手臂上。
門開,是一位五十多的中年女人。
“陸老師回來啦!”
歲櫻聽他喊王阿姨,便也跟著喊了一聲。
對方滿臉笑意地看著她:“是歲櫻吧,快進來快進來。”
一進客廳,歲
櫻就聞到了醇厚圓潤的一種香味,類似檀香,但卻沒有聞到辛辣和腥味,反倒有溫暖細膩的奶香的香甜。
陸霽塵領著歲櫻到沙發前:“你先坐一會兒,爺爺應該在書房,我去看看。”
第一次上門哪有讓長輩出來見她的道理。
歲櫻揪著他腰間的一點布料:“我跟你一起吧!”
陸霽塵點頭:“好。”
書房在一樓,陸霽塵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裡麵傳來洪鐘般的沉音:“進來。”
陸霽塵早已習慣爺爺這種看似嚴肅,但兩句話一說就會帶出笑意的聲音。
但歲櫻不一樣,剛剛傳進她耳朵裡的兩個字,裹挾著冷意,像冬日凝結的寒霜,讓她手心一秒冒出冷汗。
歲櫻拽著陸霽塵身後的襯衫,小心晃了晃:“真的是爺爺讓我來的嗎?”
陸霽塵扭頭看她,見她臉上有恐慌,他轉過身來,聲音帶著安撫的笑意:“當然。”
歲櫻抿了抿緊張的唇,又問:“那我等下是喊陸爺爺,還是陸教授?”
“喊爺爺就好——”
尾音剛落,緊閉的房門從裡麵打開。
還揪著陸霽塵一點襯衫布料的手一秒就鬆開了。
在陸霽塵轉回身,還沒來及開口的時候,身後傳來戰戰兢兢、又吞吞吐吐的一聲——
“陸、陸老、老教授.”
老爺子先是一怔,轉而笑出一陣爽朗。
陸霽塵也被她這一稱呼聽的垂眸失笑,他往一邊站,讓爺爺看清他身後站的這位,整天毛手毛腳喜歡捉弄人,卻也會在長輩麵前露出膽怯的小女孩。
“爺爺,她就是沈確的侄女——”
“歲歲櫻花樹樹春,”老爺子雖然兩鬢已經斑白,可眸光卻依舊明亮有神,笑吟吟地喊出她的名字:“歲櫻。”
天呐,教授就是教授,竟然一語道破她名字的出處。
歲櫻震驚了兩秒鐘:“爺爺,您真厲害!”
老爺子朝外招手:“走,咱們去客廳坐著。”
陸霽塵隨手將門帶上後,去了廚房。
見王阿姨正在準備水果,他笑了笑,轉身。
客廳是精致古雅的中式沙發,一組三人位,一組雙人位,還有兩個單人位。
老爺子在雙
人位前坐下後,招呼歲櫻坐在他旁邊。
說是旁邊,其實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置物炕機,上麵擺著一副未殺出結果的象棋棋盤。
陸霽塵走過來,在另一邊的單人位坐下。
“爺爺,我媽今天不在家嗎?”
媽媽?
歲櫻聽得心臟一抖。
陸霽塵隻說來他爺爺這,從來都沒提及他媽媽也在。
“巧了,”老爺子說:“就你回來前二十分鐘,你姐姐帶著雨璿過來,把她喊走了。”
這又冒出了兩個新人物:姐姐、yuxuan。
陸霽塵上麵還有位姐姐,歲櫻從沈確那兒聽說過,但是yuxuan
女孩名。
是他姐姐家的小孩?
讓他特意從網上學編辮子的小侄女?
那中午她們是不是都會回來一起吃飯?
一位大學教授,一位教育局副局長,還有一位不知多大年紀,也不知好不好相處的小女孩。
天啊,這簡直是三員大將啊!
早知道,她說什麼也不會來!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一陣劈裡啪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哢噠”一聲,門鎖開了。
“太姥爺,太姥爺,你看外婆給我買了什麼!”
一個四五歲大,穿著白色棉質裙,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
就在老爺子朝她伸手,說外婆又給你買了什麼寶貝的時候,小女孩雙腳定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歲櫻。
“你是誰呀?”
“她呀,”老爺子笑著介紹:“她就是我昨天電話裡跟你說的,今天會來做客的姐姐。”
等老爺子一說完,歲櫻就笑著同她招手:“你好呀,我叫歲櫻。”
就在這時,一個留著利落短發的女人挽著一個盤著發髻的女人走過來。
光是看長相就能看出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