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重心長:“很多東西,開始的時候你覺得平平無奇,但吃了幾次你也許就會發現它的美味了。”
她還說:“就像茄子,小時候它排在我的黑名單第一,但是現在,我每回出去吃燒烤都必點它!”
“還有豬腦花,蟬蛹,看著挺沒有食欲的吧,但是隻要你嘗過一次,說不定就會愛上!”
“那如果嘗過還是接受不了呢?”陸霽塵問。
“那、那也要嘗試嘛,”她開始以物比人:“就好像有種感情叫一見鐘情,也有一種叫日久生情。”
她小嘴吧啦吧啦的,一邊涮著筷尖的雪花羊肉,一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完全沒注意到陸霽塵已經放下筷子,兩胳膊壓於桌沿,專注地聽她說。
但是他聽歸聽,也會發表自己的看法。
“多數的一見鐘情都很難長久。每個人都會對新鮮的事物產生好奇,了解或接觸之後,當初的新鮮感便會被各種不適合消磨掉。”
陸霽塵看見擺動在她筷尖的肉片停在了湯裡,他笑了笑:“當然,也會有個例。”
歲櫻抬頭看他:“但是每一段感情相處久了都會平淡乏味,但如果兩人之間多了一見鐘情時的怦然心動,那不是更好嗎?”
陸霽塵點頭:“你說的很對。”
他略有停頓:“希望你未來可以遇到一個既能乍見之歡又能久處不厭的人。”
徐徐熱氣盤旋在兩人之間,把他眼底的琥珀色映得深深淺淺、模模糊糊。
“什麼叫希望,”歲櫻看著他,讓他的臉倒映在自己的眼睛裡:“是一定!”
倒是較起真來了。
陸霽塵嘴角浮著淺淺笑意,點頭:“嗯,一定。”
說不上來這一節感情梳理課,誰是主講,誰是聽眾。
但歲櫻還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他的愛情觀,他不信一見鐘情,又或者,一見鐘情對他來說,有著不夠長久的不美好。
但也說明,他對愛情有著一如始終的執念。
要麼不愛,要愛,就要愛一生。
一生愛一人,愛人愛一生。
一生那麼長,如果她是那個人,該多好呀!
歲櫻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發一張科幻片的電影海報,如果是愛情片,
一見鐘情又修成正果再白頭偕老的愛情片,那就完美了。
正值暑假,電影院的人特彆多,陸霽塵買的是巨幕廳,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放眼往前看,烏壓壓的全是人。
電影還沒開場,但是歲櫻的說話聲已經壓低了。
“你買票的時候,是不是沒有位置了?”
陸霽塵知道她的意思,因為他買的是最邊邊的兩個位置。
他說不是:“坐在這裡,拐杖不會影響彆人。”
歲櫻看向被他立在牆邊的那副拐杖:“你從小就是這樣?”
爆米花買的是大桶,座椅扶手上放不下,被陸霽塵雙手圈著放在身前。
頭頂燈光還亮著,陸霽塵扭頭看她:“哪樣?”
“為彆人著想啊。”
他無聲彎唇:“公共場所,這不是最基本要考慮到的嗎?”
好像是,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更多的人都隻會考慮自己,將自己的需求與方便放在第一位。
“我以後要多向你學習!”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他指的是在進來的時候,因為剛檢票,湧進來的人多,一個小孩莽撞地踢到她拐杖,若不是陸霽塵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跌倒也說不定,但小孩沒有回頭,家長看到了更是一句道歉都沒有。
當時陸霽塵追看過去的眼神已經有了厲色,歲櫻卻說沒關係。
“下次這種場合,還是坐輪椅要安全一些。”
歲櫻把臉湊到他身前,在笑:“你在怪自己還是怪我?”
“怪你做什麼,”陸霽塵眼神落到她臉上:“是我帶你出來的,若是出了什麼閃失,我怎麼和你小叔交代?”
“把自己說的好像是我監護人似的,”歲櫻朝他“唏”了聲:“要不要喊你一聲daddy?”
陸霽塵皺眉:“不要亂喊。”
歲櫻不亂喊了,規規矩矩,一字一頓:“哥、哥,行了吧?”
這個稱呼,從第一次聽見時的意外,到現在也不過第三聲還是第四聲,陸霽塵就有種見慣不怪的適應了。
他甚至借著這一聲“哥哥”來要求她:“那就聽話,坐好。”
歲櫻也想坐好,可是坐她左手邊的是一個剌著腿坐的男人,那歪過來的膝蓋都越過座椅扶
手了。
燈光暗下,歲櫻整個人往陸霽塵那邊傾。
陸霽塵扭頭看她的時候,屏幕閃過亮光,剛好借光看見她把膝蓋處的裙擺往下拽。
找座位的時候,歲櫻旁邊那個位置是空著的,所以陸霽塵就沒讓她坐外麵。
他碰了碰歲櫻的胳膊:“過來坐我這裡。”
歲櫻搖頭說不用。
陸霽塵卻一手拿起爆米花的同時,另隻手握住她手肘上方的手臂:“聽話。”
座位一換,男人順勢扭頭瞧過來一眼,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他剌開的腿不動聲色地翹到了另隻腿上。
歲櫻靠近他肩膀,掩手在他耳邊開始告狀:“剛剛他抖腿都抖到我膝蓋了。”
陸霽塵將爆米花給她:“那剛剛讓你跟我換,你還說不用?”
他聲音壓得低,略沉的調子聽起來像訓人似的。
歲櫻趁著黑,朝他扮了個鬼臉。
科幻片時間很長,看到一大半的時候,歲櫻因為喝多了飲料想去衛生間,但是看見陸霽塵全神貫注看著屏幕,她又默默忍下。
生理急的時候,總是不受控的挪動屁股。
感覺到她手肘時不時碰到自己的手臂,陸霽塵扭頭看她。
光線昏暗,隻能看見她的側臉輪廓而看不清她的表情。
陸霽塵收回視線,用餘光默默關注。
在歲櫻第二次點亮手機屏幕看時間的時候,陸霽塵側過頭來:“是要去衛生間嗎?”
歲櫻實在是憋的有些難受了,連點了好幾個腦袋。
陸霽塵側過身走到過道,拿起立在牆邊的拐杖給她。
在手機照明的輔助下,歲櫻總算走到了平地上,可是光線太暗了,她走的小心翼翼,平時小跑不過幾秒的功夫,她感覺自己今天用了好幾分鐘。
小腹緊繃又下墜,她都要忍不住了。
“叔叔,”她哭腔都漫出來了:“你背我唄,我好急!”
她小臉擰巴的都要皺到一塊兒去了。
陸霽塵知道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更何況她此時的表情是痛苦的。
可他卻沒忍住,偏開臉失笑一聲後,從她身側走到身前,蹲下:“上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背她,相比醫院,此時播
放廳外的走廊可以用安靜來形容。
她今天穿的裙子不算長,陸霽塵背著她起身的時候,因為怕她走光,他用手臂托起她腿的時候,手指攥住了她裙擺處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