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歲櫻坐下來的時候就一眼看到這道菜了。
連著那塊鍋巴和肉放進嘴裡,隻嚼了一口,她就眼睛一亮:“好吃誒!”
“肉片滑嫩,鍋巴酥脆!”她拇指一豎:“可以和飯店裡的媲美了!”
沒有人能拒絕這種誇讚
。
陸霽塵笑著又給她夾了一塊:“喜歡的話,下次再給你做。”
下次
這話可以是真心,也可以是隨口一說。
歲櫻抬頭看他:“下次是什麼時候?”
陸霽塵自然沒有深想她話裡的意思:“你想吃的時候。”
那一刻,歲櫻突然在想,如果小叔不提這事呢,她是不是就可以裝傻地繼續住下去?
但是那樣的話,她豈不是每天都如坐針氈?
歲櫻陷入兩難。
但她又是天生的樂觀派,從小到大沒什麼事能在她心頭盤踞煩擾她過久。
如果該來的總會來,那就等來了再說!
裹在心頭的麻繩一解開,沒能細細安撫的胃頓覺空落落的了。
碗裡的米飯沒吃多少,但是那盤鍋巴炒肉被她一掃而光。
親手做的飯菜被彆人吃光,那種感覺遠比自己吃更為滿足。
陸霽塵聲音能聽出明顯的愉悅:“看來我廚藝的不精進不是因為天賦,而是缺少嘗試。”
歲櫻托腮看他,漆黑的瞳孔很亮:“以後有我這個小白鼠在,你就可以放手大膽地去嘗試啦!”
從早上她起床後,陸霽塵就發現她情緒很低落,一個上午也沒回樓上,悶著頭坐在沙發裡,中途他幾次從房間裡出來倒水,她不僅沒理他,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女孩子的心思千變萬化,他不知道要怎麼問,又或者,問了她也不會說,所以他才特意學了這麼一道菜,試圖在食物上想讓她開心一些。
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卻沒想,竟然真的有用。
這不,扁了一上午的嘴巴,終於往上彎了。
對陸霽塵來說,照顧一個人,不僅要照顧好這個人的飲食起居,情緒的好壞也要適時的兼顧到。
既然她現在心情有變好,陸霽塵便斟酌著開口:“今天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歲櫻托腮的動作細微一僵,看著他的眸色也倏地一頓。
她動作及神色的變化,都被坐她對麵的陸霽塵細心捕捉到。
“我就是隨口問問,如果不想說,或者那件擾你不開心的事情已經過去,你就當我沒問。”
歲櫻垂下眼,看著碗裡沒有吃完的米飯,唇瓣幾度抿合後,才
開口。
“也沒什麼,就是昨晚我爸給我發短信,聊了幾句。”
她覺得自己也不算說謊,昨晚爸爸給她打了八月份的生活費後,照例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問她最近過的怎麼樣,她說挺好之後,又有些後悔,自己腳傷的事情剛編輯一半,因為爸爸的那句【那就好,早點睡吧。】她又默默將未編輯完的兩行字按了刪除。
雖說這件事並沒有完全支配自己的心情,可終歸還是摻雜其中。
不過她的回答倒是有點出乎陸霽塵的意料。
他還以為是一些少女心事,準確來說,從邱黎黎來找過她之後,她的心情就有了若有似無的變化,隻是今天尤為明顯。
陸霽塵問:“是跟爸爸說了腳傷的事?”
歲櫻搖了搖頭:“沒說。”
陸霽塵猜,應該是想說又沒說導致的委屈。
“你的腳現在在恢複期,沒什麼大礙了,”他停頓了一下:“現在說的話也行,等完全好了再告訴他也可以。”
“如果是你呢?”歲櫻問:“是你的話,你會告訴你的父母嗎?”
“這要看各人了,我是男人,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傷,而且我這個年齡,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處理,但你不一樣,你是女孩子,獨自一人在這個城市上學,按理說,在你受傷的最初就應該告訴他,但是你沒有,或許你有自己的顧慮,但我想說的是,那些顧慮都是從你的角度出發,若是站在父母的角度,隻要你說了,他們一定會放下手裡的一切來看你的。”
“是嗎?”歲櫻苦笑一聲:“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爸爸,他是個大忙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帶歇的那種。”
“那是因為你沒有什麼讓他擔心的地方,他才會如此的放心。”
歲櫻不說話了,因為陸霽塵說的沒錯,從媽媽走了以後,她的很多少女心事都沒地兒訴說了,雖說和爸爸關係不錯,可爸爸終歸是男人,而且媽媽一走,爸爸更是了無牽掛似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還總說要為她打下一片金山銀山。
且不說她抱著那堆金山銀山能不能幸福一輩子,起碼這兩年,她和爸爸的關係疏遠了很多,逐漸的,她也養成了喜憂都不報的習慣。
見她不說話,陸霽塵問:“不然你可以試著跟爸爸說一下你
腳受傷的事,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昨晚歲櫻的確是這麼打算的,陰差陽錯沒發送成功,開始她還滿心委屈,但後來她又有些慶幸。
的確,爸爸一直都很疼她,和她聯係少大約也是因為覺得這個女兒很省心,但這不代表在知道了自己受傷還會不聞不問,可萬一他一緊張回來看她呢?萬一再托他那左膀右臂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呢?
那她繼續住在這裡的計劃不是落了空?
見她半晌不說話,陸霽塵說:“當然,不想他擔心的話,你也可以說你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歲櫻當然知道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他這人本就細心,想必也是因為看她這幾天心情不太好想紓解她。
可真正揪著她心,讓她忐忑難安的哪是這件事呢?
但是麵對他剛剛那段語重心長的開導,歲櫻除了點頭就隻剩點頭。
“我等會兒就跟他說。”
陸霽塵點了點頭:“早上起那麼早,等會兒吃點水果睡一覺,你小叔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我們六點走。”
*
六點五十,陸霽塵帶著歲櫻來到沈確說的那家餐廳。
歲櫻今天沒拄拐杖,也沒化妝,頭發是臨走時,陸霽塵給她編的魚骨辮,配上她身上穿的露著雙肩的掛脖長裙,整個人透著一種介乎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氣質,嬌軟又明豔。
門口迎賓將兩人引進去。
歲櫻剛一抬眼,就看見不遠處的沈確朝自己揮手:“這呢!”
慢他兩秒,一個女人隨之在他身邊站起身。
這人竟然把新交的一塊兒帶去旅行的女朋友也帶來了!
真是意外又.
合乎情理。
如歲櫻說的,沈確的確是交過不少的女朋友,不過他這人並不渣,分手的原因十個有九個是因為他忙起來‘六親不認’。
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被如此的忽視,再加上他喜歡的都是嬌柔的如同水一般的女人,這種類型都極需細心嗬護,所以他的戀愛結局幾乎都是被分手。
今天是歲櫻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見他女朋友。
和之前偶然或無意見到的那些都是如出一轍的類型。
前凸後翹,溫軟細腰。
朱唇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