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霽塵餘光快速從她臉上掠過。
雖然默不作聲,但心裡卻默認著:不怪你怪誰?
在這好吃好住的把你供成祖宗似的,你倒好,說翻臉就翻臉,說走就走。
陸霽塵請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起床氣而已。”
沈確像是聽他說冷笑話似的:“你還有起床氣?”
陸霽塵被他的窮追不舍問的煩了,眉頭鎖得緊:“我為什麼不能有起床氣?”
他周身籠罩著一圈濃濃的低氣壓,讓沈確嗓子裡猛然一噎,默了兩秒,他扭頭看向歲櫻:“行李箱我帶
來了,你要不要上去收拾收拾?”
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歲櫻意識到他是想把自己支開。
可是他要跟陸霽塵說什麼呢?
遲疑間,聽見沈確催了她一聲:“快去。”
歲櫻瞥了眼對麵,還是那副眉眼低垂的模樣,她這才低“哦”一聲。
剛一轉身,陸霽塵就大步繞出廚房,在歲櫻追著他看的視線裡,在沈確的滿目怔然裡。
陸霽塵拎起地上的行李箱,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沈確一個手背甩在了歲櫻的胳膊上:“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捉弄他了?”
真是天地良心,歲櫻都想指天發誓,“我真沒有!”
說完,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當時她用手蹭過他臉以後,他是有點不對勁。可是後來他上樓給她整理行李,再下來的時候,又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還笑著跟她道了晚安。
快十一點的時候,她渴了,給他發短信說想喝水,雖然他沒回消息,但沒兩分鐘的功夫就把水送到了她房間,還幫她把窗簾拉實,還幫她把床尾的毯子蓋到了她身上。
體貼的程度可謂是達到了近期的峰值。
難道說後半夜發生了什麼?
不然今天一大早,他情緒怎麼低宕的這麼厲害?
若不是見慣了他平時的溫潤謙和,真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摔東西似的。
沈確見她兩隻眸子飄飄轉轉,更加覺得她是心裡有鬼。
“這個家裡就你和他兩個人,他為什麼不高興,你會不知道?”
真不是他多想,而是陸霽塵今天反常的讓他不得不多想,平時那麼一個冷靜沉穩的人,輕易不會把情緒外露,今天就差把「離我遠點」四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被沈確來來回回地問,歲櫻已經懶得再搭理他,目光循著樓梯往上看。
又覺得他的情緒反常應該與自己無關,不然怎麼會幫她把行李箱拎上樓?
可對於陸霽塵來說,心裡再怪她惱她,終於還是心疼她更多一點。
回到樓上後,陸霽塵把行李箱放在了衣帽間的地上,昨晚他還僥幸的在想,一個箱子那麼小,裝不下的那些裙子,或許可以成為他去找她的借口,今天兩件明天兩件地給她送去,結果她倒是心細,直接讓沈確帶了
一個行李箱過來,這麼大的尺寸,彆說衣櫃裡剩下的衣服了,就是把這裡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裝進去,都綽綽有餘。
像昨晚一樣,他把餘下的衣服一件件從衣架上拿下來,疊好,放進去。拉開抽屜時,他眸光頓住。那裡並列放著女孩子的私密內衣,深淺色係都有,是蕾絲款式。
其實也算不上尷尬,畢竟隻是幾件蕾絲布料罷了,可當他手指觸摸到了的時候,腦海裡還是有了具象.
眼睫抖顫間,他喉結輕滾出痕跡,動作流利迅速的將胸衣還有同色係的底褲分門彆類的裝進收納袋。
放到行李箱的邊側後,他兩隻掌心壓著雙膝緩緩站起身,重重呼出的一股氣息比他的腰先了一步。
之後,他又去了書房,將筆記本和那個沉甸甸的鍵盤裝包,最後又去臥室,充電器,平板,當他掀開枕頭,看見他昨晚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那串她親手串的送給他的手串時,他動作陡然定住。
原來是被她拿走了
他拿起那串手串,指腹摩挲著那兩顆裡麵藏著她名字縮寫的珠子,陸霽塵苦笑一聲。
連送給他的東西都要一並收回,這是要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一絲痕跡都不給他留嗎?
可是送出去的東西就是他的,她又憑什麼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拿走?
陸霽塵深吸一口氣,圈在手串的四指一蜷。
樓下,沈確抱著胳膊坐在沙發裡,審視的眼神盯著斜對麵那張無辜又茫然的小臉。
“真沒惹他?”
一件事被他反反複複地問,歲櫻朝他瞪了一個凶巴巴的眼神過去:“你是複讀機嗎?”
沈確舔了舔唇,一臉鬱悶:“那他怎麼一副全世界欠他錢不還的架勢?”
歲櫻把臉一偏:“都說了不知道不知道了,等他下來,你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能從那人嘴裡問出原因還有鬼了呢。
蹊蹺,越想越蹊蹺。
沈確還不死心,又問:“昨晚他也這樣?”
這個時候,當然要踢皮球。
歲櫻搖頭說沒有:“昨晚他好得很,就你來了以後他才這樣的。”
沈確:“.”
他回想著這兩天和陸霽塵的兩次聯係,沒覺異常,剛要再問,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陸霽塵拎著一黑一粉兩個行李箱下來,放到平地後,他往沙發那兒看過去一眼。
麵對兩雙看過來的視線,他獨獨望向歲櫻,“衛生間裡的東西你還用嗎?”
歲櫻搖頭:“不用了。”
他說了聲好:“那我就給你一塊收起來了。”說完,他又轉身上樓。
沈確看著他的背影,回味著剛剛他臉上的溫和,他更想不通了。
“這段時間,他情緒也是這麼起伏不定的?”
歲櫻低頭摳著手指:“沒有。”
沈確自認為自己足夠了解這個深交了十多年的老友,但是今天看來,他的認知有點被打翻。
這種感覺竟然離奇的有點像被最好的兄弟背刺到。
指腹在下巴幾個來回的摩挲後,他眼皮一掀。
“該不會是覺得你走了,他舍不得吧?”
一瞬湧現的想法被他說出來後,他又覺得不對:“舍不得也不該是這副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表情。”
他好笑一聲:“我被女朋友甩了都沒像他這樣。”
歲櫻兩眼一眯,送了他一記假笑:“您可真幽默。”
陸霽塵用了他自己的一個黑色旅行包,將衛生間裡所有屬於歲櫻的東西都裝了進去,包括他給她買的沐浴露、洗發水,還有護發膏。
而這說長不長的十幾分鐘的時間裡,他已經將所有的情緒都調整好,以至於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眉眼又回複了往日裡的溫潤柔和。
“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