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卿被嚇跑了赤鬆子才回來,一回來就看見祝融鐵青著臉坐在床上, 麵上滿是懷疑人生。
赤鬆子剛剛仿佛聽到了後卿的聲音, 有些奇怪道:“後卿方才回來過?”
祝融梗了一下,暗地裡揉著腰道:“嗯, 他見我在這, 就走了。”
祝融很巧妙的沒有提剛剛尷尬的場麵,好在赤鬆子也沒有深究, 看祝融好像很累一樣, 便道:“休息罷。”
這也是祝融第一次跟他同睡一榻, 赤鬆子的藍色長發還有些微微濕潤,黑亮的睫毛上也掛著晶瑩的水珠。
他在祝融身側躺了下來,祝融不由伸指撚住他的長發把玩, 頃刻間指尖的發絲就乾了。
祝融睡不著了, 從身後環住赤鬆子的腰, 笑著問:“我在峴山沉睡的那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講講給我聽罷。”
赤鬆子愣了愣, “你想聽我和後卿的事, 還是蚩尤跟你的事?”
祝融也愣了,“自然是你們的事。我人都睡著, 和他有什麼事?”
赤鬆子此時隻穿著一件綾羅藍衣, 腰間玉帶未束, 微微一動玉扣便掙開了, 藍衣斐然, 既風雅又勾人。
祝融隱隱覺得他哥是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赤鬆子也未多說, 隻道:“蚩尤似乎真的很在意你。”
祝融將手從赤鬆子身上收了回來,枕到臂下,“但我有時候還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說出來便會懂了。”赤鬆子道:“先前我與後卿也有誤會,便是談開了才好。”
“哥哥。”
“嗯?”
“我發現你話變多了?”
祝融笑著打趣他,“你要是再愛笑點,就更好了。”
赤鬆子斜他一眼,“不聽了?”
“聽,聽,你接著說。”
赤鬆子的眼神深遠許多,在漆黑裡眨了眨眼,回憶起了當時在峴山時的畫麵。
那時候祝融進了慳臾的腹中下落不明,赤鬆子和長琴等了許久不見他回來,便決定去水湄看看情況。
誰知道剛去就看見了發狂失控的慳臾在四處撞著周圍的山石,好像肚裡有什麼難耐的東西一般。
赤鬆子猜測便是祝融已經在他腹中了,於是為了控製那發瘋的妖龍,長琴和它交了手。
但那妖龍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十分難受,也不攻擊長琴,長琴便直接去慳臾腹中救出了祝融。
等他將祝融帶出來了,慳臾舒適許多,感覺胃裡火燒火燎的感覺消失無蹤,竟把長琴當做了救命恩人一般。
當時赤鬆子就在岸邊,將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見那隻妖龍化成了人形,他穿著衣服如清輝照亮的一身黑甲,雙肩鑲嵌著銀邊,在這樣的月色下踏著浪花而來,嘴邊還有迷人的笑意,就像看見了心愛的人一般。
慳臾早便可以化形,不過卻沒什麼化形的興趣。
現在為了見長琴了,才特意化成了人形,停在長琴麵前。
長琴還在低頭用祝融的天機給蚩尤發消息,一抬頭,看見麵前登徒子一般朝他挑眉微笑的慳臾,漂亮的包子臉上出現一絲錯愕。
他愣了,“我的龍呢?”
他的既威風又可以打架,剛剛還長嘯著撞倒高山,正等著他去收服的寶貝黑龍呢???
慳臾聽到“我的”兩個字,心裡更高興了,“我就是你的龍。”
雄姿英發,英俊迷人的龍。
長琴幻滅的看著他,不是很滿意的說:“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好難看。”
赤鬆子也走到了長琴身邊,警惕的看著慳臾,生怕心懷不軌的慳臾對長琴做什麼。
這還是個看上去就那麼丁點大的孩子,這妖龍著實有點變態。
慳臾麵上出現一道裂痕,深深被長琴奶聲奶氣的一句難看給打擊到了。
慳臾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很難看?”
“嗯。”長琴很嫌棄的又打量他一遍,“你現在這個樣子,既不可以騎,也不可以拿去咬人,有什麼用?”
慳臾:“.......”
他怎麼感覺自己被當成寵物了??
慳臾笑了,“現在也是可以騎的。”
赤鬆子怒了,“無恥!”
慳臾看赤鬆子一眼,“無恥?我是說可以背著他,仙君在想什麼?”
赤鬆子怎不知道慳臾就是在逗弄長琴,薄唇一抿,牽著長琴就往岸邊走,祝融也還在岸邊。
慳臾見他們要走了,也不開口挽留,騰身而變,轉眼又成了那個威風無比的長身巨龍。
長琴被身後的風聲吸引,一回頭,興奮的驚呼:“這樣好帥啊!”
慳臾很上道的飛到長琴麵前,眼珠子都比長琴的整張臉蛋大,“喜歡嗎?”
長琴點點頭,伸手摸了一把麵前黑光粼粼的龍鱗,“喜歡!”
雖然人形不招長琴喜歡,龍身還是很讓長琴喜歡的,慳臾很滿意,碩大的頭顱一甩,鼻子裡噴了一道黑氣出來,張著血盆大口道:“我以後就是你的龍了。”
赤鬆子一把將長琴的手握回自己手中,“不行。”
長琴大眼睛撲棱撲棱的眨,朝慳臾道:“我爹一會就來了,你這樣是不能跟著我的,要變得可愛一點才行。”
慳臾愣住了,“可愛一點?”
長琴點點頭,“比如變個泥鰍黃鱔什麼的。”
“算了,就泥鰍吧!”
慳臾:“.......”
泥鰍是可愛在哪?......
見長琴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赤鬆子又喊了他一聲,“長琴!”
赤鬆子完全不似祝融那樣對長琴嚴格,所以長琴知道他大伯心軟,拉著赤鬆子的手搖來晃去:“大伯,我可以治服他的,你看他多聽我的話!”
長琴使勁朝慳臾使眼色,慳臾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等赤鬆子一看過來,卻看見麵前一陣煙霧彌漫,原本占據整個水湄的黑龍不見了。
地上隻剩下一隻黑色的小泥鰍在那。
慳臾很體貼的還給自己變了個魚缸出來。
赤鬆子:“........”
煩死了,現在做妖龍都這麼沒原則了麼?
他們還沒回去,蚩尤已經乘著應龍趕到了,應龍的爪子上還吊著一個後卿。
後卿是在看見蚩尤準備出魔界時才決定跟著一起來峴山看看赤鬆子的。
但是蚩尤太趕時間,壓根沒時間等他,直接讓後卿抓住應龍的指甲就走。
後卿心裡苦。
赤鬆子身上的血汙也還沒清理,見著從應龍爪子上摔下來的後卿,想了想,還是收回了下意識伸出去扶對方的手。
蚩尤將祝融抱上了應龍,回頭看看,招手將長琴也喚到了麵前。
蚩尤看了長琴手裡抱著的魚缸一眼,“慳臾?”
長琴死死抱住自己的魚缸,晃得裡頭的水都灑了一些出來,“爹,這是我收服的,他說願意做我的寵物,我可以養嗎?”
魚缸裡的慳臾鬱悶拿尾巴拍了好幾下魚缸。
他有說過做寵物這三個字???
蚩尤看長琴如此喜歡的模樣,想了想,道:“也好,應龍到底是易主,不如你自己收的坐騎順手,留著吧。”
長琴高興的直往應龍身上蹦,抱著魚缸乖乖坐到前頭。
蚩尤一看那邊仿佛被靜止了的兩人,最終沒有出聲打擾,直接帶著祝融回峴山殘室了。
赤鬆子見應龍已經騰雲駕霧倏爾遠飛了,而麵前的後卿什麼也不說,就這麼傻乎乎的把他看著,不由道:“你為何來這?”
後卿的眼睛被赤鬆子身上的血跡刺痛了,完全沒有注意赤鬆子問的什麼,訥訥道:“......你受傷了?”
赤鬆子看了看自己狼狽的裝扮,細眉微微簇起,“無事。”
氣氛一時又有些難言的尷尬,赤鬆子便又問了一次:“你來這是......”
“我....”後卿難為情的摸了摸後腦勺,直接說了那麼多傷人的狠話,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看他的,隻能說:“我是和始祖一起過來,想看看祝融....”
後卿話還沒說完,突然後知後覺的發現此地安靜得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他僵硬的回頭一看,可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赤鬆子:“.......”
“.....看我弟弟?”
“他們早就走了。”
後卿身形一頓,雙手垂到了兩側,悶悶道:“其實我是來看你的。”
“我想和你道歉,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氣頭上的話,算不得數!”
赤鬆子點點頭,麵上還是一絲表情也無,“無事。”
“是我欺瞞你在先。”
“沒有!是我自己太傻,沒有發現你們互換了,連始祖都能認出祝融神來,隻有我認不出!”
赤鬆子:“......”
後卿見赤鬆子並沒搭自己的話,自嘲的笑了笑,“我們魔界的人,真的很尊敬祝融神,也向往他。”
“始祖一直都在魔宮裡等待祝融神,所以我們也和他一樣,覺得祝融神來了的話,魔界就能真的好起來了,也不會走到哪都被神仙看不起。”
“我對祝融神......是和所有妖魔一樣的感情,不是…”
“不是始祖那種情人的。”
赤鬆子愣了愣,不知道後卿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
“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我承認我真的很高興,但也為難過很久,我怕我真的愛上你了,就是愛上了始祖的心上人。”
“可你和祝融神完全不一樣,我對祝融神無法產生那種情人的感覺,可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