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收起先前的神色, 凝視著金烏流淚的眼睛,他知道,他們這樣火係的神明是真的不流淚的。
除非是到了他們心頭之火快熄滅時。
祝融歎了聲氣,金烏傷的太重, 攥著祝融袖子的手像攥著流沙似的, 一點點從衣服的縫隙裡滑落下去。
他終於還是伸手扶住了他, 在那雙疲憊的眼睛緩緩闔上時低聲道:“我帶你去見蚩尤。”
蚩尤給仿阿鼻地獄廣場修的越來越大了,大有在裡頭修座花池的意思。
蚩尤見到祝融過來, 拍落自己肩上落滿的花瓣,指尖上都沾了一片。
他和祝融對視, 視線落到對方灼灼的眼眸, 沉著聲音問:“好看麼?”
祝融怔愣了片刻, 手心一攤開, 馬上落滿了豔麗的花瓣,順著瘴風,漫天的飛舞起來。
“好看。”
“為你修的。”
然而祝融現在並沒有心情欣賞這美景, 猶豫片刻便直接道:“金烏被我帶回魔宮了, 他傷的太重, 你救救他。”
蚩尤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點了點頭,也不管這邊的事了,直接朝魔宮走去, 邊走邊道:“他找到後羿了?”
“找著了。”祝融跟上他的步子, 蚩尤越走越快, 祝融悵然的在後頭道:“你說我們到底如何幫他?總不能幫他去殺了後羿?”
“殺不得的,我們得把他渡出來才行。”
蚩尤步子一停,祝融差點撞他身上,他卻忽然回身道:“你要渡要幫的人這麼多,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祝融不知道蚩尤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這樣的節骨眼卻在乎起了這個,“......你有什麼可渡的?我都還要來求你幫他。”
蚩尤永遠都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除去之前生氣那次以外,連動情時情緒也不怎麼明顯,“我等的比誰都久。”
寂靜的風從祝融耳邊穿過,整個魔界突然安靜得好像墳墓一般。
“就當你再委屈一下,等我一會。”
蚩尤之前已經答應過會給祝融時間了,他當然不會反悔。
可是他也嫉妒,為什麼連一個點頭之交的人祝融都可以如此上心,而不願意多花一點時間在處理他們的感情上?
至少,得用一些甜頭才安撫得住寂寞太久的男人。
蚩尤很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既是委屈,便應有所得。”
祝融默默地看蚩尤一眼:“金烏對你有所求,你卻找我要好處?”
蚩尤自從走出魔宮以後,性格倒是沒以前那麼沉悶了,而且臉皮還有些恢複上古時的厚度,想也不想便道:“他身上沒有我想要的。”
祝融心裡咯噔了一下,“你想要什麼?”
蚩尤本想直接說“你”,想了想,還是不要這麼孟浪的好,祝融受不了這個。
於是把自己的要求降低十倍以後,淡淡開口:“每天親一次。”
你怎麼不說每天做夢呢?
祝融梗了梗,眼睛睜大一些,“你是不是以為在你的地盤上,你想如何就如何?”
蚩尤笑了一聲,本打算往魔宮走的腳步一轉,重新往花池走,祝融的聲音便從他身後傳過來,“你換一個要求。”
蚩尤頭也不回,“每天抱一次。”
抱??
抱也是分很多種的,祝融陷入了沉思,見蚩尤已經走遠了,才看著他的背影道:“行。”
真是氣死祝融了,他待在這魔界渡這渡那到底是為了誰?
他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而且他也沒有觀世音那救苦救難的能力,每天都快為了怎麼幫彆人而掏空心竅了。
這個蚩尤還跟有病一樣,現在跟他提起要求來了。
有一就有二,有了抱以後呢?是不是還要得寸進尺想些不著邊際的?
他就該跟以前一樣,心如止水的待魔宮裡才最好!
蚩尤重新和祝融回魔宮去,看著祝融走的越來越快,超到自己前頭去了,蚩尤便道:“你是不是不高興?”
祝融停住,身影像棵筆直的白楊一般,挺拔俊秀,“高興。”
“你不想被抱,為何答應?”
根本不是因為抱不抱生氣,而是因為蚩尤總以為他對他們的事不夠上心。
他人都在這裡了,在這個業火燒紅整片大地,萬道瘴氣衝天而起,青光彌漫,完全不被他熟悉的地方。
他已經為他而來,為什麼對方還不明白?
就非要他像凡人一樣,對他做那些交頸纏綿的事,他才覺得滿意?
蚩尤見他停下,自己也不走了,半晌才道:“你不願意,我不強迫你。金烏的事我儘力而為。”
祝融忽得回過身來看蚩尤,他人好看,在平地上站著也像踩了雲一樣,周圍的紅色煌煌燁燁,灼灼輝輝,從他火紅的袖子裡都飄出了青煙來。
祝融一下就來到了蚩尤麵前,像陣燃燒的風。
他把蚩尤抱住,這是他第一次抱除了赤鬆子以外的人,手從蚩尤垂著的兩手間穿了過去,狠狠地扶到蚩尤背上。
他的氣息微微有些亂,也可能是有些緊張,祝融壓抑著聲音道:“這樣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