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日。
...
雪團選擇出現在中原中也麵前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消失的準備。
對於咒術師這個存在,他並不是很了解。唯一的認知也隻是在他人的隻言片語中得到,說是很像過去的“陰陽師”或者“除妖師”,對於他們而言,咒靈是絕對邪惡的存在,一旦發現就會毫不猶豫的消滅。
就當他閉上眼睛,如遺言一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時,空氣中的詛咒突然間加重了許多,不同的氣息自四麵八方湧來。
雪團猛地將眼睛睜開,原本平靜的臉上竟是露出了慌亂。
“不——”
隻可惜,他的阻止還是晚了一步,在中原中也驚訝的目光中,密密麻麻的咒靈接連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又紛紛擋在雪團的身前,小心翼翼注視著眼前的中原中也。
“這是...”
他能感覺到,這些咒靈的實力參差不齊,有像雪團一樣實力一般,以及更弱小的,還有達到一級咒靈實力的。
中原中也甚至在其中還感受到了特級咒靈的氣息,然而,這裡不過隻是一個邊陲小鎮而已。沒什麼勾心鬥角,也沒什麼咒術師與咒靈的恩怨,純粹的一個乾乾淨淨,又無比和平的小鎮。
能夠與特級咒靈抗衡的咒術師少之甚少,甚至這裡都沒有咒術師的痕跡。以咒靈對人類的厭惡值來看,小鎮不變成一片血海都算是運氣極佳了,可眼前的咒靈們卻和那些人類和諧共處了很久。
每天森林裡都有幾十上百人來來回回穿梭在其中,但數量這般龐大的咒靈與詛咒,卻從未傷害過他們分毫。
這樣的存在真的還能純粹的用“咒靈”自帶憎惡色彩的名字去稱呼他們麼?
不,還有另一種存在——之前太宰治和他提到過的,名為“妖”的概念。
“你們...是妖麼?”中原中也問道。
“...這個名字,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見了。”低沉深邃的男聲自林中響起,聚集的咒靈自發向兩邊散開,露出的通道中,一個年老的男人拄著拐杖慢悠悠的朝中原中也走了過來。
他一頭白發,駝著背,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人類的外貌,可氣息卻實打實屬於咒靈。
“現在的陰陽師...哦,應該稱呼他們為咒術師了,都隻把我們叫做咒靈,連帶著過去的稱謂也快要忘記了。”老人笑了一笑:“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記得妖的存在。”
......
很久以前神明還存在,靈氣尚未消散的時候,天地間還存在著一種特殊的生命:妖。
就像咒靈的構成,妖往往誕生於強烈的情感之中,隻是比起純粹由詛咒幻化成的咒靈,妖出現的方式和形態則要豐富許多。
能不能有個人思維,是橫梁是否成為一個真正的“妖”的標準。強大的妖怪,能夠在原身與妖身中隨意切換,甚至還能模擬出人類的外表,以人類的模樣去生存。
當然,就像無數傳說故事中描述的一般,妖與人類的矛盾與生俱來,也因為妖的猖獗,曾一度導致陰陽師與除妖師這一職業的飛速擴增,尤其在平安京時期達到了頂峰。
最頂級的妖怪,戰鬥力甚至能與神明匹敵。
萬物皆可化為妖,哪怕是人類。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當時一己之力讓整個咒術界風起雲湧的兩麵宿儺了。他亦人亦妖,一隻腳已踏入神明之階。
那時候,陰陽師已不叫陰陽師,而改名為咒術師。那也是咒術師與妖最後的輝煌,在這之後,天道隕落,神明接二連三的消失,而曾經為一方霸主的妖,也很快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之中。唯有依賴詛咒與情感而存的咒靈殘留了下來,並流傳至今。
由於間隔已經太久,對於妖的記述幾乎都隻殘留在神話傳說中,哪怕是傳承已久的咒術師世家,也很少能找到關於妖的記錄。畢竟妖和神一樣,按常理來說不可能會再誕生,即便殘存著資料,也沒有太大的用處。
失去神明記憶的中原中也也是靠著太宰治的敘述才知曉了還有這一種群的存在。
卻沒想到能在這個偏遠的小鎮之中,再次見到傳說中本該徹底消失的“妖”。
“你是誰?”中原中也問。
“很久以前,人類為我命名為‘淺見’,自此之後,這便是我的名字。”
淺見,是這片森林的名字,也是小鎮很早以前的名字。
“你是這片森林?”
“曾經的我也隻是一棵樹罷了,庇護了這裡千年,身軀也早已與森林融合。”淺見道。
“你們...都是妖麼?”
淺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倚著拐杖轉過身,目光慢慢的自每一個妖的臉龐上掃過,語氣中帶著惆悵與懷念:“天道雖然隕落,可是這裡的人對於森林的想象與傳說卻從未停止過,他們不經意間的信仰,讓我們得以生存至今。我知道身為妖...咒靈的我們沒有資格再與人類一同相處,可這片森林是我們的家,自誕生開始,我們就沒有離開過這裡,即便身份一改再改,外界也早已天翻地覆,我們卻從未改變過生活方式。森林四周早已布下結界,人類不會看見我們,我們也不會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我們隻想好好的在這片森林中生活下去。”
他再次看向中原中也,眼神誠懇無比:“我知道,隻要你願意,哪怕我們所有的妖加在一起,也沒有抵禦住的可能。”
“...那你們還要出現在我麵前?”
“誰讓雪團是我們的家人呢?”淺見輕輕歎了口氣,明明口吻是那樣無可奈何,臉上卻緩緩露出了微笑:“哪有拋棄家人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