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甘之如飴(1 / 2)

季澹皺起眉, 前傾的身體一頓,轉而抬起手,輕撫虞嬋的鬢角。

少女鬢角萌出星星點點新生的黑發, 又細又軟, 毛茸茸地亮著光, 令人想起奶香陣陣的小嬰兒。

看得人心生憐愛。

季澹拿出寒冬臘月跳冰湖拍戲的意誌力, 好不容易才移開目光, 為她關上車門,自己坐上駕駛位。

車窗搖起, 將一切嘈雜的人聲和雨聲擋在外麵。

可蜷在後座上的少女仍不安地顫動著眼睫。

後視鏡映出季澹一對碧沉沉的眼,他抬手點開音樂, 水珠從玉竹般的指骨滾落,輕盈且空靈的鋼片琴旋律充斥了整個空間。

“啊!”虞嬋驚喜地睜開眼, “你也愛聽芭蕾舞曲嗎?這段是糖梅仙子呀!”

季澹笑著點頭,眼底微光湧動,像一麵溺著暖春的清潭:“嗯,我很喜歡。”

虞嬋躺在後座上, 腦袋跟隨旋律一點一點, 耳朵在柔軟的羽毛枕裡蹭來蹭去。手指和足尖也不安分地顫動著, 劃出微小而優美的弧度。

在皇舞學院時, 她就常和同學一起練這支舞。即使後來進舞團,赫夢大師讓她專攻《天鵝湖》,她也甘願犧牲睡眠時間重溫這段熟悉的舞步。

熟悉到, 無論何時何地, 隻要聽見旋律響起,烙印在肌肉裡的記憶就立刻蘇醒過來。

虞嬋沉浸在美好的芭蕾世界裡,蒼白的臉上暈開紅潤的笑意, 一切煩心事都被暫時拋到腦後。

季澹低低笑了笑,打了條微信發出去,啟動車子。

他行車又穩又快,邁巴赫漸行漸遠,和一輛眼熟的勞斯萊斯擦肩而過。

劉成化帶的稀稀拉拉十幾個人總算追到南側門口。身軀肥胖的劉成化還拎了根鋼筋,從開了半扇的玻璃門裡艱難地擠出來,袖子上蹭了一片灰。

他彪了句臟話,往前路看去,邁巴赫的背影早已被雨水衝淡。

……等等,邁巴赫?

劉成化腦門上冒出一粒汗,扭頭問旁邊人:“你看清了?就是這車把人接走的?可我記得她沒錢也沒背景啊……這車主什麼來頭?”

虞嬋雖說舞蹈履曆金光閃閃,但自從回國起就是一隻落難鳳凰。劉成化向來不把沒錢沒權的人放在眼裡,此刻看見一輛邁巴赫疑似接走了虞嬋,貪婪狂躁的豬頭臉頓時變成疑惑費解的豬頭臉。

沒等他多做反應,勞斯萊斯殺入小道,風馳電掣般朝他臉上開來,一個急刹濺起一片積水,將商務車開出了跑車的騰騰殺氣。

???我還啥都沒乾呢?這瞄著我褲子濺水的豪車大佬又是哪位爺啊?

劉成化豬腦袋裡響起警笛,疑惑費解的豬頭臉再度變成諂媚討好的豬頭臉,跟個小學生似的把濕噠噠的手背到後麵,將半段鋼筋遠遠一拋。

“咣當!”他身後一個小弟單腳蹦起來,痛徹心扉地喊了一聲:“嗷!”

駕駛位車窗緩緩搖下,還沒看清是何方神聖,那人的笑聲先鑽進耳朵裡。

聽著應該是確實被這群貨給逗笑了,真摯的笑意為冰涼的音色加上了幾分溫度,有如溫熱卻致命的蛇信子鑽進耳朵。

“小劉,挺久沒見了嘛。”

車窗搖到底,二十八歲的莫成規手握方向盤,朝四十二歲的小劉輕輕招了招手。鼻梁上架著墨鏡,西裝筆挺漆黑,裡麵那件襯衣也是深色的,血濺在上麵也看不出來,像個講究的鯊手。

他頗有興致地往小劉身後看了看:“還帶著一幫弟弟,這是打算乾什麼去?”

劉成化愣在原地,雨水從鼻子裡嗆進喉嚨,還得忍住不敢咳嗽出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他抹了把眼睛。

確實沒看錯,真的是莫成規。可是,大名鼎鼎的青鼎影視毒圓規,幫季澹打下半壁江山的腹黑狠辣笑麵虎,業內第一金牌經紀人,明明自己的身家比不少明星都高出一個檔次,怎麼會冒著大雨這麼及時地出現在這麼個小破地方?

難道說……真是來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biao……啊不,虞嬋出頭的?

劉成化連在心裡默默腹誹虞嬋的膽量都沒了,兩條腿瑟瑟發抖。

他再蠢也不至於算不清楚,就算不提資曆深厚的青鼎影視,高高在上的大滿貫影帝季澹,單說眼前的這枚毒圓規,那也是張張嘴就能定他生死的存在。他連人家一根小拇指頭都得罪不起。

劉成化飛快地算過賬來,決定亡羊補牢,熱情地擺著笑臉:“哎喲,這不是莫總嘛,貴客貴客,來了也不提前跟咱們打個招呼,快請進快請進。我們幾個是……”他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打算去吃飯呢,莫總一起去?”

莫成規唇邊浮起一個笑紋:“哦。吃飯呐?”他輕飄飄勾了勾食指,示意劉成化往車裡看。

車子後排整整齊齊地坐滿了西裝墨鏡大哥,飽滿有力的肌肉幾乎能撐破衣料,最矮的那位一米九五。大哥們表情冷峻,臉上帶疤,氣勢堅硬如鋼鐵,腰間閃過金屬的冷光。

“我替我們季影帝來接個小姑娘。怕不太順利,就帶了幾個朋友。”

季……季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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