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念的房間格局十分簡單,像賓館的單人床標間,但勝在裝修非常精致。桌椅都有,書桌正對著窗戶,拉開不算遮光的窗簾,窗外是一片綠蔭。
寫作業或者看書時間久了,看看窗外,不僅護眼,心情也開闊。
房間裡就一張椅子,靳於砷進來後自然而然地坐在那張椅子上。他看到寫有自己名字的作業本就在上方,隨手拿起來翻了翻。
湯之念的字寫得很好,但到底還是比不上靳於砷。
靳於砷小時候跟著媽媽葉如之一起習字,如今甚至能寫一手龍飛鳳舞的草書。
葉如之喜愛畫畫,也能寫一手好字,在家專心帶靳於砷的那幾年,倒也沒閒著,隻要有空,她都會拿起畫筆。靳於砷見媽媽在畫,他也好奇,拿著毛筆在旁邊塗塗寫寫。
葉如之見靳於砷感興趣,便教他畫畫寫字。可是靳於砷對畫畫不算感興趣,習字時還算能安靜下來。
一開始就是習簡單的36個基本筆畫,偏旁,後來寫篆隸楷。
小時候靳於砷寫得最多的是6個字:悲、愛、慈、憫、念、思。
從五歲到十歲,靳於砷養成了每天動筆練字的習慣,倒也不算多刻苦,就心血來潮似的,頂多半個小時。
後來不需要葉如之教,他自己去摸索著寫了連綿狂放的草書。若是細分的話,草書也可以分為好幾種類型。靳於砷都能精通。
以前謝彭越和葉開暢看不懂草書這種字體,都打趣靳於砷是在亂寫一通。
靳於砷也懶得解釋,一直到他的字被老師拿去參加比賽並獲得省內書法比賽的一等獎,他們才正視起靳於砷的字。
“你不認真啊湯之念。”靳於砷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作業本上圈出,“有個單詞拚寫錯誤。”
“那是我連筆寫了,不是寫錯。”
“走路都還走不穩,還想著飛了。”
湯之念站在一旁,像被老師抽查作業的小學生,老老實實地默不作聲。
不知道大少爺大駕光臨有何貴乾,湯之念看著靳於砷,等候吩咐。
察覺視線,靳於砷抬頭,問湯之念:“你傻站著乾什麼?”
“你把我椅子坐了。”所以我隻能站著。
“那我站起來還你?”
“彆,你還是坐著吧。”
靳於砷靠在椅子上,雙手掌心托著後腦勺,模樣閒閒的,對湯之念說:“手機拿過來我看看。”
手機就在桌上,靳於砷非得要多說這麼一句話,讓湯之念親自拿。
湯之念拿起手機,上麵果然有一些未讀消息,全是來自靳於砷。
【人呢?】
【湯之念!】
【回消息。】
每條消息之間都間隔了半個小時。
將手機遞給靳於砷,他看了眼碎屏,動作不算溫柔地又將手機扔回桌上。
湯之念心裡一個咯噔,“都已經壞了,你
還摔。”
“摔壞了我賠你。”
“那你賠啊。”
靳於砷有自己的備用機(),其實就是用來玩遊戲的。有幾個品牌的手機係統不一樣?(),使用起來體驗感也不同。
他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手機,扔給湯之念:“接著。”
就不能好好的遞給她嗎?
湯之念手忙腳亂地接過手機,是怕又摔在地上。
“拿著用吧,這破手機我早不想要了。”
市麵上最新款且內存最大的手機,將近五位數的價格,他簡簡單單一句不想要,“施舍”給了湯之念。
湯之念不傻:“你真不想要了?”
“廢話多,你到底要不要手機?”
“要啊。”
可是靳於砷這個手機真的太貴了,都夠湯之念買三台筆記本電腦了。
想了想,湯之念還是不打算要了,她這個舊手機還能用,就算不能用了,還能修。
她改口:“我還是不要了。”
把手機遞給靳於砷,他不接。
靳於砷一臉的不容置喙:“拿著。”
“不要。”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語氣很衝。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跟你好好說話了,你聽嗎?”
“你什麼時候好好跟我說話了?”
還沒進門就黑著一張臉,進門之後就當大爺。湯之念都不想說了。
靳於砷一副理所當然:“我心情不好不行啊?”
“那你也不能把負麵情緒轉移到我身上,我又不是你的情緒垃圾桶。”
湯之念一口氣說完一連串話,等著靳於砷反駁。沒想到他隻是輕描淡寫一個字:“哦。”
這反倒讓湯之念不知道說什麼了,看了一眼他。
靳於砷神情裡似有死灰般的孤寂,讓人忍不住想要深究。
家裡越是人多,靳於砷越不想在家裡待。雖然房子很大,卻總覺得沒有自己容身之地。
後來靳宏峻特地讓人在旁邊建了一棟小彆墅,為的就是可以讓靳於砷一個人待那兒。可是時間長了,靳宏峻知道他在那個地方,總是要過來。
靳於砷不想看見靳宏峻。
等了幾秒,湯之念主動問靳於砷:“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不告訴你。”他開始拿她的圓珠筆把玩,身上的陰霾似乎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空,恢複了一貫拽拽的調子。
湯之念切了一聲:“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到。”
“那你倒是猜猜看。”
“感性的人無非是被幾樣情緒左右:友情、親情、愛情。友情和愛情你目前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前兩天你父母回來了,你心情突然不好了,肯定就和他們有關。”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反正我不是很笨。”
靳於砷嗤了一聲:“自作聰明。”
湯之念
() 不和他爭了。
總歸他心情不好,得讓著點。
拿著靳於砷的手機,她點開,沒有密碼。是之前靳於砷給她聽過英語的那隻,界麵上有幾款手遊app.
如果靳於砷的手機太多,放著也是浪費,她可以向他買。
不過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她打算分期付款給靳於砷,以後給他跑腿更麻利一點。
湯之念拿著手機問:“如果要下載軟件的話,需要登錄賬號嗎?”
他懶懶回應:“昂。”
這款手機的操作係統和湯之念目前在用的這款不一樣。
靳於砷問湯之念:“會不會用?”
其實大差不差的,湯之念自己琢磨一下倒也沒有問題。不過靳於砷執意要教,她就在旁邊認真聽著。
“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懂了嗎?”
“懂了懂了。”她很敷衍。
靳於砷被她氣著:“湯之念,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又是教你英語,又是教你用手機。”
“那我請你吃東西吧。”
靳於砷這個人看起來又拽又臭屁,多數是時候是吊兒郎當的,不可一世的,但他卻從來不會無緣無故仗勢欺人。他是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性格。若是彆人傷他一分,他可以還十分。
可某些時候,湯之念能夠真切地在靳於砷身上感受到善意。他的善意並非惺惺作態。那次在互動劇場,有位工作人員不小心摔倒,靳於砷俯身去扶,用笑意化解尷尬:“彆行這麼大禮啊,可要折我壽。”
起身後的工作人員向靳於砷道謝,他拍拍對方肩膀,吊兒郎當地說表演很好看哦。
雖然是很小的細節,但是湯之念看到了。
那次幫靳於砷拒絕情書,湯之念答應過金喜兒,不會特意去告訴靳於砷有關於解救女生的那段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