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壓下來的時候, 鬱棠恍惚地想到,原來男人的肩膀很寬闊, 和還是少年的江子騫和季稚川很不一樣, 季聿懷的脖頸線條流暢, 骨骼肌肉都是成熟男人的特征,她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像是第一次感覺到了男人和少年的不同,心裡有點害怕。
季聿懷看到她臉上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他心裡有點難過,不想被認為是乘人之危的人, 他直起身來, 冷聲道:“一個女孩子毫無防備到男人家裡來,這是很危險的,你還不走嗎?”
鬱棠訝異地望著他, 他側臉削俊,眼下有幾分頹廢和自我厭棄,她坐起身來,“但我知道季大哥不是那種人。”
“哼, 不是哪種人?”季聿懷自嘲地笑了下, 他拿起啤酒正要仰頭喝下去, 就聽到女孩子柔軟的嗓音。
“不是那種自甘墮落的人。”
他的動作頓了下, 眼裡閃過驚訝。
“你沒有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而是一直在為弟弟們打算,彆說季延哥和季稚川, 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季大哥,你做的夠多了,以一個大哥來說你做的夠好了。”鬱棠不自覺動了真情。
“他們現在離開你,不是因為覺得你拖累他們,而是他們想讓你有自己的人生。”
季聿懷的心仿佛被敲了下,自己的人生,現在開始嗎?
“說句很老土的話,人生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
鬱棠看他一臉沉思,她起身說道:“時間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季大哥你好好想想。”
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季聿懷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我沒放在心上,你不要糾結這事啦。”鬱棠輕快地回道。
門關上了,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季聿懷心裡好受了些,他思索著這段時間發生的改變,曾幾何時,他怪過鬱棠的出現,因為她出現了,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
但他不可否認,就算鬱棠不出現,這些矛盾也早就積存下來。
鬱棠回到樓上,她後知後覺,被季聿懷剛才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倒是沒有生氣,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有負麵情緒也是正常的。
第二天放了學,鬱棠跑去找季延,季延正在冰櫃前理貨,聽到她的話後驚訝地轉過頭。
“你說什麼?看到我大哥要和彆人打架。”他一臉難以置信,“我大哥季聿懷?你看錯了吧。”
“是啊。”鬱棠擔憂道。“昨晚吃完外賣你又反悔不肯回去,送我到路口,我經過便利店時,看到季大哥和店員發生了口角,看他的樣子想揍人。”
她悄咪咪地觀察著季延的表情,如她所料,他神色凝重,一副擔心的模樣,他們這三兄弟關係明明很好,很會為另外的兩人著想,偏偏裝作不在意。
鬱棠添油加醋道:“我看到他買了很多啤酒,一天到晚在買醉,這樣下去怎麼辦?會不會被房東趕出去?”
“不會吧……”季延有不好的預感,他大哥是扛起這個家的人,可最近他和季稚川做的事情,令他傷透了心。
“要是他頹廢了,轉而墮落下去怎麼辦?”鬱棠憂慮道。“會不會去賭博啊?我好擔心。”
季延看在眼裡,其實心裡也為大哥擔心,他做錯了嗎?
上班的時候心不在焉的,看看鬱棠,她在店裡寫作業,時不時拿數學題來問他。
有時候他都被問倒,他心想,要是大哥在這,肯定能回答出來。
季延的手機響了下,他隨意看了一眼,是蔣倩發來的消息,“抓到人了。”
“新聞出現在了網上。”
他瞬間激動起來,急忙點開看,警方確實出具了一條新聞公告,抓捕到了犯罪嫌疑人,該犯罪嫌棄人脅迫少女、婦女參與黃色事件,借拍攝的照片視頻威脅女性,並從中牟利。
“季延哥,你怎麼了?”鬱棠看他神色嚴肅,出聲問道。
“抓到了,一直威脅蔣倩的犯罪者抓到了!”季延把手機給鬱棠看。
“真的?”鬱棠神色喜悅。
蔣倩勇敢地報警了,並且配合警方調查,犯罪嫌疑人落網,當季延再次登上學校的網站時,發現他們都在討論這件事,大部分人唏噓不已,原來蔣倩是受害者,而在此之前,他們都在大罵她是個下賤的人。
季延眼裡重新出現了光。
鬱棠看到他的眼睛有神,知道他振作了起來,她的手機也收到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蔣倩發來的,“謝謝你。”
另一條則是徐維達的表姐,從字裡行間都能感覺到她的慚愧,“對不起,你是對的,是我站在了預設立場考慮問題,以後我會更加理性,而不是草率對彆人下定義。”
鬱棠趕緊把短信給季延看,“雖然網上有很多人說風涼話,但是現實裡有一個人能道歉,清醒過來,這樣就很好了。”
季延眼神略深,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人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
“什麼啊,這話是什麼意思?”鬱棠打他的手。
季延收回手,俊臉上揚起輕鬆的笑容,“誇你呢,妹妹。”
上完一個班,季延向店裡辭了職,他想了想,決定回去念書,店長也不為難他,把最近幾天的工資給他結了,叫他繼續過來玩。
“玩就算了。”季延搖搖頭,“我落下很多功課,回學校後又開始用功了。”
“你小子加油啊。”店長笑著說道。
從網吧出來,走了一段路,沒多久就到了家門口,意外的,在門口就遇到了季聿懷,他正要出門,收拾得精神乾練,季延在心裡嘀咕,這叫頹廢?
大哥他清瘦了不少,黑眸很深,氣質比以前更陰鬱,他見到季延,神色如常,“回來了?”
這一問倒是讓季延有些意外,他恩了一聲,兩兄弟相對無言,過了一會,撞上正回來的季稚川。
季稚川的改變是最明顯的,人精神不少,看人的時候視線也不再飄忽不定。
“你變帥了,稚川。”季延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沒有那回事。”季稚川靦腆地笑了下,一開口,還是他們的弟弟。
“彆站在門口了,回家裡說吧。”季聿懷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