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了一聲,越想越不對:“我說,你該不會是太宰治或者是那個什麼臨也派出來在外麵騙錢回去養家的吧?”
“什麼?”櫻川完全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是這麼發展的,反問道,“我能騙到什麼錢啊?”
一方下意識地說:“我的啊。”
櫻川:“……”
一方:“……”
櫻川:“……咦?”
好像哪裡不對?
兩人四目相對著沉默,一方最終收回了手機,一並收回那些莫名其妙泛濫的好心——估計是壞事做多了,還沒徹底死掉的良心想做點什麼讓夜晚能睡得更好吧。
一方通行在心底用著比現在情形更加混亂的理由安慰著自己,實際上大腦的思考功能已經不能正常的運轉,對此早已失去了辨識度。
櫻川是在後半段、她和一方兩個人都不怎麼交談的時候,才堪堪反應過來一方通行這一係列甩錢包、要給錢的大方舉動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真心。
刨去表麵那層打鬨的玩笑,一方好像是……認真地想要救濟她來著?
“一方。一方?”
“……乾嘛?”
不知道為什麼不會好好叫他的名字,反倒要用好似隱藏著什麼秘密的模樣、壓低了聲調來喊他。
一方都忍不住往下壓了壓上半身的高度,以便聽清櫻川即將要說的話。
櫻川卻隻是那麼睜著浸滿喜悅的深藍色眼眸望著他,嘴唇彎彎地翹著,從眉宇間挑落出高漲的情緒,又從眼底散出碎光般的字句,星星點點的,將內裡的一整個宇宙,無聲地旋轉而出。
“你比一桌子的食物都好。”
一方有些失神,大腦的應激機製好歹讓他眨了瞎眼,做出了不怎麼及時的回應:“……什麼意思?”
“比我知道的所有台詞都美妙,比能觀測看到的所有行星都閃耀,比夢想中的煙火大會更燦爛……”
櫻川望著他,禁不住想要繼續展開笑容,可是又想克製住,於是露出點潔白的貝齒咬住下唇,極力地忍耐著,那些不像詩句、卻比任何精心雕琢過的詩文更迤邐的話語在她的輕聲細語中漸漸消失。
然後,沉澱在了一方通行的眼底。
“謝謝你想要對我好。”
“一方,我也會對你好的。”
“…………”
一方猛然大幅度向後仰,緊急想要避開什麼不能觸碰的東西似的,整個人都仿佛被瞬間灼傷了。
櫻川有點被他的舉動嚇到,更多的是好奇:一方怎麼了?
“……你太笨了。”
結果,一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櫻川臉色一垮,撇了撇嘴:“喂。”
就算她沒有說出什麼很棒的東西,但好歹是真心說出來的。
……嫌棄她笨算怎麼回事!
“東西都沒有交到你手上,不過是嘴巴上說了一些漂亮話,你隨隨便便就相信了,連對方的把柄都抓不住,沒有任何可以確定的依靠,還露出那種相信的樣子……”一方臉上浮現了幾分厭棄的神情,但很難說那到底是針對誰才展露出來的,語氣又急又沉,狀態有些奇怪,“萬一哪天你全部付出了,結果對方根本就是騙你的,你說你是不是笨死了。”
櫻川安靜地看著他,等感覺一方情緒好點了,才說:“一方你對所有人都給錢嗎?”
“……我又不是傻逼。”
“所以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相信的啊。”
“……”
完了。
完了完了。
這家夥——這家夥她簡直——
一方狠狠地咬了下後槽牙,由於麵部表情並未控製好,在分明想要跟隨條件反射而做出喜悅的表情,卻硬生生被他克製地想要做出難受來對抗,於是整張臉的最終成品略顯掙紮扭曲,一瞬間讓櫻川都有點不忍直視了。
櫻川忙不迭地出言指導:
“冷靜,呼氣,吸氣,放輕鬆——很好,再來一次。”
一方:“……這是在生孩子吧?”
“噗哈哈哈哈哈!”
櫻川立刻就被戳中笑點,不能好了。
一方:“……有那麼好笑麼?”
他蹙著眉,像什麼極端潔癖分子見到了尤為雜亂的屋子,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複雜表情。
但最後,一方還是忍住了吐槽的念頭,任由她去了。
好不容易笑夠了,櫻川一邊舒著氣,一邊道:“那個……一方?”
一方冷漠高傲臉:“什麼?”
櫻川又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你不要給我錢,讓我來找你吃飯好不好?”
“……”
“我、我不是會說話嘛。”
一方的沉默讓櫻川覺得自己可能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夠,於是開始了獨特的自我推銷(?),“你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啊,我陪著你說話多好?”
“哈?誰會……”
“你肯定不會像那些渣男一樣騙我的。”櫻川言之鑿鑿。
“……”
一方抿了抿唇,槽多無口的情況下,他還是保持著最後僅存的理智,“那太宰治呢?”
櫻川臉上的撒嬌神情瞬間冷卻了,不得不說,一方居然在此刻的她身上看出了一種冷豔的感覺:
“哦,太宰先生現在是第二位了,我暫時不要見他了。”
“……什麼??”
啥?
啥玩意兒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