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也伸手壓在她下眼瞼處:“安分點。”
他眉心的起伏鬆開,顯出冷淡的麵無表情來,順勢回答了她的問題:“是。”
櫻川:“……”
她抗拒地將臨也繼續往外推。
“我承認讓你和太宰治離開是形勢所迫。”
臨也輕輕地說。
櫻川一怔,手上的動作沒再繼續。
折原臨也略顯嫌棄地給她擦著臉,不是第一次做了,哪怕分開了一段時間,動作還算嫻熟。
空氣安靜下來。
最後扯了截濕紙巾給櫻川擦臉的臨也,又恢複到那種蹙眉抗拒的狀態,臨也將紙巾往垃圾桶內一扔,整個人都很不好:“你十六歲了吧?四舍五入的成年人了,怎麼哭得跟花貓一樣?”
他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教訓的意味。
櫻川看著他,極為冷靜地提醒:“剛剛我動手的時候,臨也你自己拒絕的。”
臨也:“……”
臨也:“現在可以閉嘴了,你會懂空氣嗎?”
這個梗櫻川懂。
隻見她坦然地頷首:“哦,對不起我是個ky。”
臨也:“……”
櫻川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微弱的、小貓崽似的哼唧:“那些麻煩都解決了吧?”
“差不多。”
臨也視線偏移了一瞬,又帶點玩味地看向櫻川,“你確實想明白那些事嗎?”
櫻川安靜地停止了其他動作。
“我和太宰治達成了協議,不能由我告訴你那些……嗯,亂七八糟的事,但是姑且這個——”臨也拿出一份密封的紙袋,推到櫻川眼前,“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對你現在能力的缺陷很有幫助。”
他這時的語氣分外柔和,藏著點輕微的蠱惑:“哪怕太宰治差不多也會拿到這個,但我親手交給你的,是我做的事。”
從見麵起就沒有表露出分毫的親昵之意,可是從方才那句妥協的話起,一切的感覺好像都變得不一樣,欲揚先抑總比印象中的預料更來得讓心情跌宕起伏,原本應該達到的情緒也因為這巧妙的變換上漲了不止一個度數。
但櫻川注意不到這些。
她本來就不是對這種事情擅長的類型,何況對方又那麼的得心應手。
櫻川此時能注意到的,唯有一點:“……臨也,你還記著這個啊。”
這種東西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拿到的,而且臨也之前又不在她身邊,這件事從側麵說明了兩點:臨也確實有時刻注意她的動向,並且也在為她的事情操心。
“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
這麼說著,臨也的聲音顯得更難聽清楚了,仿佛在歎息似的,“目前的情勢,我保護不了你,果然還是由一座城市護航更好。”
所以我沒有要丟掉你。
也沒有放任你不管。
那都是形勢所迫。
到此為止,這些信息以毫不突兀、甚至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符合事件發展的方式,傳達給了櫻川見我。
“……”
櫻川一時間消化不完,眨著清澈的漂亮眸子,微微屏住了呼吸,望著眼前的折原臨也。
臨也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我要走了。”
櫻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臨也……”
聲音聽起來,又有了那種好像被遺棄的可憐兮兮。
折原臨也腳步一頓,眸色沉得快速,眼睫開闔的瞬間又恢複如常,他難得和顏悅色地伸手摸了摸櫻川的臉頰至下頜部分,指尖的溫度有點點涼:
“我會來接你的。”
櫻川望著他好一會兒,心裡麵突然就覺得很難受,她剛才哭的時候好像都沒有這麼難受,她伸手圈住臨也的腰,點頭的動作在這之後,看上去就像是她在臨也的懷裡蹭腦袋似的那麼親近。
折原臨也抬首,對上了街對麵、被紅燈困縛住,而還未來得及走過來的太宰治的視線。
那比堅冰還銳利的寒意筆直而來,宛如乍然出鞘的利刃。
——刀鋒上或許還淬了毒。
折原臨也彎著眼愜意地笑了,無聲地張開嘴,迎著日光,一字一頓地用唇語道:
“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