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川一直一直地望著他,視野開始變得有點模糊。
這時reborn沉靜的臉色開始出現了一絲鬆動,他朝著櫻川伸出手,動作是緩慢的:“哭什麼?”
“……”
櫻川這瞬間竟然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她腦子裡不知道充斥著何種紛亂的事物,無法思考,心底回蕩著方才對方斬釘截鐵的那個選擇,整個人好似被帶入深海,沉浸進去了。
從下可以看見懸崖峭壁上搖搖欲墜的巨石。
reborn手指一頓,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慢慢地在櫻川眼角下方擦拭著:“出聲也沒有關係。”
轟隆。
巨石隕落了。
滾入深海,濺起巨大的水花,卻被四麵八方圍攏的海水吸收殆儘。
“……謝謝。”櫻川才一開口,便抽噎了一聲,隨即發出了細細的哭聲,“嗚……”
“怎麼哭得一點生命力都沒有。”
reborn麵不改色地擦拭她的臉頰,在這時唇角倒是不合時宜地彎起了,可是沒有其他時刻的嘲諷或是敷衍意味,他此刻的語調乃至氣場如此溫柔,“會不會放聲哭?”
“嗚……咳咳……嗚……”
櫻川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的。
混亂得不行。
reborn靜靜地看著她,聲線很柔和:“會就哭大聲點。”
他伸手捋了捋櫻川的發梢,柔和得像是沒碰到實處,漫不經心道:“把你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嗚……嗚哇———!”
徹底無法忍耐,櫻川崩潰地抬手捂住眼睛,嗓間溢出了困獸掙脫牢籠般的聲音,尤嫌不夠,眼淚像是堵不住似的,她將手臂橫過來,擋在眼睛上,放聲哭了出來。
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地哭了。
reborn拿著手帕的那隻手悄無聲息地收了回來,改為將櫻川輕輕抱進了懷裡。
這一切進行得如此沉默。
在女士哭泣的時候,除了借出肩膀與安靜傾聽,不應該再做任何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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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尼洛出來,正看見櫻川眼睛腫得不像話,當即就愣了,隨後便用驚悚無比的眼神盯緊了抱著她的reborn,譴責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收起你腦子裡齷齪的想法。”
reborn頭也沒回地淡淡道。
可樂尼洛低聲清了清嗓子:“威爾帝在測算,目前不需要人幫助。”
是變相說法。
應該說威爾帝現在討厭被打擾。
就算是有防備,也不該盯人太緊,否則最開始就不應該讓威爾帝幫忙。
reborn略一頷首,問:“有冰塊麼?”
可樂尼洛思索了下,往實驗室的另一個房間走去:“好像有……實驗室這種地方真是神奇得什麼都能有。”
過了會兒,他還真拿著一盒冰塊走了出來。
reborn徒手拿出來幾塊,眼皮都沒跳一下,包在手帕裡,懸在櫻川眼睛前方寸許:“閉眼。”
櫻川乖乖地閉眼。
reborn將簡易冰袋放上去的瞬間,櫻川便是一抖,手指下意識扣住了reborn的手臂,將平整的西裝壓出了細軟的弧度。
“……”
可樂尼洛又開始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
於是,他抱著槍出門了。
“哭是不錯舒緩壓力的方式,我同樣認為這很軟弱,不過你才剛開始。”reborn的聲音有著成年人獨特的味道,沉而不鬱,反而很有磁性,輕易能將人的注意力帶入另一個世界,“你還很小,這世界上還會有很多比這更困難的事,你隻是剛剛遇到了一個開端。”
櫻川閉著眼睛,睫毛細微地顫抖著。
reborn的話簡直不是安慰,更像是來自未來的恐嚇。
可櫻川沒有出聲。
她嗓子還啞著。
“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無法理解的事情,有的尚且能夠應付,有的會讓你哭都哭不出來。”reborn繼續用那令人沉醉的聲線說著,他的氣息沒有半分變化,說出的話亦十分令人信服,“你很幸運,成長留有空間,悲傷仍能哭泣。但你還要明白哭泣之後的事情,那不是撒嬌之後就能圓滿的劇情,需要靠你自己去爭取。”
櫻川眼睛動了動,想睜眼,去看看reborn現在的表情,但敷在眼睛上的“冰袋”並沒有分毫移動的跡象。
或許是視線受阻,聽力便更加敏銳。
櫻川驀然聽見耳邊一聲細微的歎息,不沉重,僅僅隻是慨歎,如陳述一件既定事實那般沉穩的姿態。
無端讓人安心。
“你才剛開始。”
那道聲音這麼說。
如深夜暗流。
“彆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