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也沒有反駁櫻川。
他儘可以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粉飾太平, 儘可以在每一句拆穿的話後見招拆招,但他沒有。
或許是因為這對於現在的櫻川見我已經沒有意義,也或許是,他突然不想再對櫻川見我耍這樣的手段。
折原臨也確實曾拋棄她。
這是連他自己都無法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我並不是要責怪你。”
“臨也,你確實沒有一直照顧我的義務。”
櫻川緊接著,以那麼寬容的姿態說出了勸慰的話。
但那並不讓折原臨也感到安慰,因為他從中聽出了一種宣告。
“我應該感謝你把我帶回去。”
“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
“……”
比肆無忌憚的發怒更可怕的,是一切歸於平靜的虛無。
她竟然在感謝當初的救助。
折原臨也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他聽懂言下之意了。
這代表著櫻川見我將自己與他割裂, 放在一個疏離的狀態,也即是,不對他抱有任何親近的期待,僅僅是從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事件本身出發。
她不介意他的拋棄了。
“……這個時候, 我或許應該說——‘不客氣’?”臨也神色難看,不知為何還要撐出一抹笑意,顯得整幅麵孔的表情都詭異起來,“到底這算是不在意, 還是替代呢?”
由太宰治替代他的,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都不是。”
櫻川語聲清淡、卻分外堅定地說,“我有更在意的人了。”
不是不在意, 那像是小孩子賭氣說的話;也不是所謂的替代, 那對於彆人太不公平。
她的態度絲毫不似作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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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小見我更在意的人?為什麼我不知道啊?”
太宰手指抵在下頜, 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視線最終定格在上方, 一派的自然不解。
櫻川:“……”
櫻川:“你裝什麼啊太宰先生, 我說的就是你啊。”
她隨意地就將這句話挑破,沒有任何的猶豫躊躇。
“……”
太宰嘴唇一抿,輕浮的姿態收斂了些。並沒有特彆的意外,可是他沉默了下去。
櫻川似乎也沒有等待他回應的意思,仍舊邁著如常的步伐繼續前進。
“小見我。”
太宰喊了她一聲,與此同時腳步停下來。
此處是一條僻靜的街道,沒有什麼行人,偶爾有人騎著自行車慢騰騰的過去。
四下安寧。
“嗯?”
櫻川聞聲回過頭,動作跟著停下,微風拂來,她眨了下眼,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張開,“什麼事,太宰先生?”
是的。
沒有說明時,尚且在肆無忌憚地試探;一旦櫻川見我如此直白地表明心跡後,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
聰明決定、運籌帷幄的太宰治,他分明列出了這種可能,此刻的沉默卻與那並非背道而馳。
……原來,是這種心情。
好像一瞬間被什麼寬恕了。
熟悉的黑暗被破開了一道亮光,他竟然怔鬆地隻能凝望。
櫻川這時微微歪著腦袋笑起來,少女精致的麵容被暖陽籠上了一層柔和的紗:“太宰先生,你莫非是很感動?”
“……嗯。”
太宰緩緩地點頭,臉上的表情很難說清到底是什麼,“我確實是很感動。”
他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唯一的不同便是方才那不同尋常的沉默。但櫻川沒能解讀。
她甚至以為,此刻的太宰治也隻不過是在順著她的心意說罷了。
“這點事你就感動了?”
櫻川彎著眼,比夜空高懸的明月更為皎潔,“我說喜歡你的時候你都沒有反應。”
這種話居然會被感動了。
太宰唇邊牽了牽,還沒有形成一個笑的弧度:“我那時候……並不敢相信。”
或者說,明明知道她沒有說假話,卻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真是奇怪。
他無法說服自己,仿佛在和自己較勁。太宰在等待一個時機,觸動他無法親自扳動的閥門。
就在剛才那一刻,她從前方停下腳步回眸專注看過來的那瞬間,閥門自動開啟。
“為什麼?”
櫻川不明白,她短暫思索,很快得出了結論,繼而鬆快地笑了起來,“如果你不敢相信,那我就多說幾次,說到你相信為止。”
“喜歡你,太宰先生。”
“最喜歡你。”
“很喜歡你。”
少女舉起手,在半空畫了個大大的圈。
“——特彆特彆的。”
“喜歡你。”
櫻川說著,把自己都逗笑了,舉著手的動作實在是太傻了,她把手放下來,臉上笑意未褪,便被驚愕取代。
太宰治正向她跑來。
尤為迅猛,格外突兀。
“小————見————我————!!!!”
“?????!!!!”
“?!!你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