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種旁觀者視角。
半點感情都不帶,沒有感情的殺手都可能比這來得富有情緒一些。
太宰治於是愣住了。
櫻川鬆開他的臉,舒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去鄉下過平凡的日子吧。”
太宰:“……”
櫻川:“你覺得呢?”
太宰:“……”
太宰覺得櫻川刺激受大了,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疼。
他坐起身,手臂一展,將櫻川抱到懷裡,跟哄孩子似的,非常富有節奏地拍撫著櫻川的後背,力道輕柔地仿佛是夜晚即將安眠。
“抱歉,小見我,把你嚇到了。”
櫻川一動不動縮在他懷裡。
“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人心思深沉,布局謀劃嚴密,不是一般方法能夠對付的。”太宰用最溫和的語調向她述說著,“如非必要,我不會以身犯險。”
櫻川用手指勾住了他的上衣口袋。
“……我們的關係是不對等的。”
櫻川失落無比地說,“你比戀人還重要,在我這麼重視著你的時候,我就要開始擔心你的任何事,而你卻儘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哪怕我會擔心。”
櫻川扁了下嘴,可憐兮兮地說:“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終於懂了這種感覺。
太宰治抑製住那股從心底升騰而起的、仿佛在宣告勝利的喜悅。
不動聲色地按捺住了自己本該有的外在表現,太宰握住了櫻川的手,不讓她伺機後退。
“是一樣的哦,小見我。”
“才不一……”
“在更早之前,我就是這樣擔心你的了。”
太宰沉靜的目光沒有帶來任何的壓迫或不適,但櫻川就是覺得自己被定了身,無法動彈分毫。
“在小見我無憂無慮、隨心所欲認識各種人群、做著各種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事情時,我也是這樣擔心著的。”
但那時候,你的眼中承載不住任何多餘的事物,自由得猶如翱翔天空的鳥兒,沒有什麼能夠牽絆住你。如果願意,你甚至可以立即拋下任何一個照顧你的人,儘情地追求自己的快樂。
當你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時候,我在你身後,就是以那樣沉重的心情,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而今你終於要明白了。
櫻川茫然又無助的神色出現了動搖,替換上了一點茫然:“太宰先生也是這麼擔心我的嗎?”
“是的。”
太宰肯定了她,非常緩和的語調,“在你眼裡許多事情都太過簡單,你更傾向用正麵的眼光看待世界上的一切,我時常為你感到擔憂。”
櫻川的表情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太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其實很聰明,但有願意相信的人在身邊時就不願意主動思考,這一點也讓我很擔心。”
櫻川愧疚地縮了下腦袋:“對不起,太宰先生。”
“會不會隨時跟著其他人跑掉,我也總是擔心。”太宰繼續補充。
“怎麼會呢?!”
這點上,櫻川不服氣地大聲反駁,“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那是他一步一步得來的結果。
最初的天平法碼可不是這樣一邊倒的。
但這些話太宰治永遠都不會說出口,有些事櫻川見我選擇性地回避深想,他自己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太宰治此人的高深莫測,好比他算到了費奧多爾會對他的“屍體”下手這點,那麼櫻川見我的折返與目睹究竟在不在他的衡量中,這點很難說清,除了太宰治本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又到底——
是不是在借助這件事,為自己博一個柳暗花明。
“就像我向小見我承諾我不會死,但小見我還是會擔心。”太宰沒有表露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自然無比地和櫻川繼續進行原本的話題,“我對小見我離去的擔憂,和那是一樣的道理。”
“但如果有一天,小見我非要離開……”太宰故意中斷,沒有說下去,表情卻實打實的悲傷,眼睫低低地垂下,分外惆悵,“或許我也隻能看著你走吧。”
他怎麼可能放她走。
想都彆想。
櫻川臉上最後一點迷茫都散去了:“我們結婚吧,太宰先生。”
她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直接到沒有分毫迂回曲折的腦回路,把太宰治也是打懵了一瞬。
這也太出其不意了!
招數過於清奇。
由於太宰治沒能第一時間回答,櫻川以為不妥,迅速地改了口:
“或者我們正式辦理領養手續。”
正要答應的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