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梨高估了秦師兄的定力。
根本沒等到陸決再哼唧一聲,秦鬱就一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表情,上前搶任務:“你要我幫忙乾什麼!儘管說!”
慕梨感覺此刻哪怕要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某件事,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但當陸決請他幫忙明晚寅時到卯時之間,去看看懷靈真人是否一直待在寢殿的時候,秦鬱愣住了。
沒想到是這麼奇怪的請求。
“你半夜三更讓我去叨擾師尊作甚?”秦鬱一臉納悶。
要是換了彆的危險的請求,他或許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但這種涉及師尊的奇怪請求,他沒法忍住好奇心。
陸決轉頭看向慕梨,用眼神示意她把前因後果說一遍,他感覺慕梨說起話來更容易讓人接受。
慕梨本來想了很多非常合理的理由可以糊弄過去,但來之前,陸決堅持表示要把整件事告訴秦鬱。
結果如慕梨所料,畢竟關係親密度不同,得知小師弟和小師妹是對懷靈師尊起疑,才請他幫忙監視師尊,秦鬱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你們竟然真懷疑師尊?”秦鬱難以置信地看向陸決:“必然是有魔修潛伏在山中,我明晚與你一同蹲守,伺機出手捉拿這膽大包天的惡賊不就行了?你懷疑師尊,師尊若是知道了得多傷心?”
陸決一臉嫌棄地注視四師兄,淡定反駁:“那魔修既然能潛伏在淩雲峰,本事必然不小,萬一我們失手,叫他跑了怎麼辦?到時候事情傳開了,賊卻沒捉到,而那賊是以我們師尊的麵目作惡,師尊如何洗脫嫌疑?你明晚守在殿外,恰是證明師尊清白的唯一機會。”
秦鬱眉頭頓時展開了,注視小師弟的目光裡,滿是“果然還是我養大的師弟最聰明”的欣慰!
三人商定好詳細計劃。
擔心那魔修實力超出預期,秦鬱想讓謝寂川和段恒陪陸決一起行動,又怕人太多會打草驚蛇,隻好囑咐陸決:如果敵方魔氣異常強大,不要輕易動手,讓慕梨照常完成一次修煉,等證實懷靈師尊的清白,就能請五位堂主親自出手。
第二日半夜,慕梨摟著熟睡的小胖崽,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到了醜正二刻,她輕輕嘬了一口小胖崽的包子臉,便輕手輕腳起身出門了。
去小洞天的路上與以往一樣寂靜,慕梨的心跳卻無法維持以往的安寧。
但她隻要想到陸決此刻就藏身於山壁之上,無聲無息地遠遠跟隨守護在附近,情緒就會稍微鎮定下來。
這一段路仿佛變得無比漫長,等拐入最後一個交叉路口,慕梨便能遠遠瞧見山腰上那處散發暖光的小洞天了。
她連續做了幾組深呼吸,臉上假裝出迫不及待的天真笑意,如以往一樣腳步輕快地奔跑著,來到了洞口。
“懷靈真人”已經等在洞口,一臉慈愛地朝她微一頷首。
“弟子又來遲了!”慕梨像以往一樣誠惶誠恐地道歉。
懷靈真人噗嗤一笑,搖頭說,是她來早了,慕梨向來很守時。
慕梨開始熱情地說這幾日來照顧小天尊的趣事,儘可能拖延時間,讓懷靈真人在洞外多待一會兒,好讓藏身附近的陸決找準出手時機。
大概是因為無可避免的恐懼感,慕梨感覺自己拖延了很久很久,但陸決並沒有出現。
直到懷靈笑著示意她入洞再說,陸決還是沒有出現。
慕梨不免忐忑,難不成這魔修比想象中更難對付?
陸決對與妖魔交手向來自信,如果不是發現什麼出乎意料的事,他不可能這麼久還沒動靜,任由慕梨跟隨這魔修一起入洞。
強壓下恐懼感,慕梨麵帶微笑跟在懷靈身後,一步步,踏入了洞內。
與此同時藏在山壁上的陸決正飛速奔躍,不斷改換位置角度,繞著那處小洞天,極速搜尋魔修的氣息。
陸決從來沒有在對戰妖魔時露出此刻這般驚愕緊張的神色。
剛才慕梨從遠處奔跑到洞口的時候,陸決就感到很奇怪——
擔心被魔修發現自己的氣息,陸決全程隱匿靈力,隻能完全用體術攀岩飛躍,也隻能以肉眼視物,不便用劍氣感知。
而此處被山壁環繞,月光都照不進來,光線極暗,伸手不見五指,剛拐進來的時候,陸決雙目無法適應黑暗,有一陣子隻能靠慕梨的腳步聲判斷她的位置。
等雙目適應了黑暗,他也隻能隱約分辨慕梨奔跑的身形輪廓,奇怪的是,慕梨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此地昏暗,像是在白日裡一樣,行動十分迅速靈活,很快抵達了洞口。
隨後,讓陸決驚愕的事情就發生了。
他看見慕梨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在跟誰說話,語氣十分歡快興奮,但那洞口前隻站著她孤身一人。
陸決這才意識到慕梨可能是踏入了魔修的幻境,她應該能看見他看不見的東西,所以才不覺得此處昏暗。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陸決就開始飛速繞洞攀岩,搜尋魔修真身位置。
起初,陸決想與那處小洞天保持一定距離,以免闖入魔修的幻境,失去判斷力。
可他繞洞數圈後,依舊沒尋覓出一絲魔氣,眼看著洞口自言自語的慕梨走向了洞內,陸決迫不得已開始逼近那處洞口,就算抓不住魔修,也不能讓慕梨脫離他感知範圍。
但不久後,洞裡又傳出了慕梨輕快的交談聲音。
她可能是故意發出聲響,好讓他安下心。
陸決恢複冷靜,再次退到安全距離外。
在沒找出幻術係魔修真身前,他若貿然闖入幻境,非但會打草驚蛇,還無法確保看見的人真的是慕梨。
陸決穩定心神,逐步擴大搜尋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