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講到開頭,就看見小胖崽轉身抱起他的小被子,就地躺在了台階上……閉上了眼睛。
“你不能睡在台階上啊祁嘯!”慕梨直拍結界叫醒這個會秒睡的崽:“會著涼的!”
一夜雞飛狗跳,最終,修心堂的弟子找了棉被墊在台階上,幫小天尊蓋好被子,真的讓他睡死在了台階上。
怕小天尊睡熟後亂動滾下來,還有人一夜在旁守著。
慕梨也是一夜沒睡,就靠在結界上,守了小胖崽一夜。
完了。
這讓她還怎麼樂觀開朗?
分開一晚上這小家夥都不能消停,她要是被逐出淩雲峰,每天擔心這小胖子怕是都能把她頭發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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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決完成任務的效率向來很高,而這一次是他主動請纓,日夜兼程不到三日,清越宗宗主就被他活捉回了淩雲峰。
在一眾淩雲峰堂主的威嚇之下,清越宗宗主坦白招供。
他確實在慕梨懷瑾身上種下了雙生蠱,目的是想讓慕梨跟淩雲峰的小天尊處好關係,方便將來調用淩雲峰的戰力。
幾個月前,他初次操縱蠱咒發作,是擔心慕梨阻止邊境大戰。
清越宗宗主希望妖族與邊境三大仙門相互損耗,這樣,西北地區的仙門勢力就有可能重新洗牌,將來慕梨能為他調度淩雲峰的戰力,清越宗便有望成為西北第一仙宗。
得知慕梨幾個月前,曾想以一己之力勸說五位堂主,阻止邊境交戰,乾空、懷靈和無忌都很吃驚,心中對這小姑娘有了些敬意。
隨後,清越宗宗主還交代了慕梨用來勸說堂主的那份講稿,聽完後,三位堂主更是滿心震撼,不想這姑娘小小年紀,對天道平衡的領悟已經到達這個地步。
甚至連虛花真人都很吃驚。
起初聽說慕梨想要阻止交戰,他很生氣,但聽清越宗宗主大致複述慕梨講稿的含義之後,虛花真人竟然覺得這小妖女說得有幾分道理。
乾空驗明了清越宗宗主身上的血契,確實混藏著慕梨的血液,血契尚未完全消退,可見慕梨身上的蠱咒確實才解除不久,至少這一點慕梨沒有撒謊。
然而,有白景耀在一旁探聽,很快他就找到了些破綻,提出這宗主所言也可能早有預謀,此事本就是他和慕梨合演的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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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依舊不夠充足,陸決接著四處奔波一連幾日,把子虛祖宗八輩的底細都翻得底朝天,卻完全找不出嫌疑。
子虛並非仙門世家,而是尋常農戶的孩子,因父母染病去世,小小年紀流落街頭,恰好被懷靈遇見,看出他有靈根,才收他做了道童。
這些年來,子虛一直伴隨懷靈左右,性情恬淡,與世無爭,幾乎很少下山,連接觸妖魔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成為魔修?
難道他真的是被魔修嫁禍?
陸決不得不承認,慕梨和子虛,或許都是無辜的。
這條線索著實查無可查。
陸決先回到淩雲峰,去那處小洞天附近,繼續搜山式探查魔修蹤跡。
一聽說兒子回山,洛晚凝就趕忙做了些陸決愛吃的點心,親自送去投喂。
結果一瞧見陸決她都嚇了一跳,養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這孩子灰頭土臉的這麼不修邊幅,原本白淨的麵容都被一路的灰塵染色了,臟得她都不想要了,得換個兒子。
見了娘親,這小子依舊一刻不停地繼續搜山,洛晚凝隻能提著食盒,一路飛天遁地地跟在他身後叫嚷,讓兒子先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吃點東西。
陸決一點胃口都沒有,但他怎麼說娘親都不肯走,隻能先停下了,在山邊吃兩塊糕點,跟洛晚凝談起了自己連日來的調查。
“短短兩日,你去了這麼多地方?”洛晚凝聽完後忍不住心疼:“你想累死自己嗎?”
陸決耷拉著腦袋被訓了一通,吃完糕點就打算起身跑路,被洛晚凝硬拉著要他再吃點東西,然後回風和觀山頂的溫泉好好放鬆一下。
陸決真的沒胃口,爭論時恰好看見幾個修心堂的弟子路過,便叫住他們,要把吃不下的點心分點給他們。
幾名弟子謝過洛閣主和陸仙君的好意。
洛晚凝順口問他們——這是要去哪裡。
幾人回稟說是要去天鶴穀,例行消解怨氣。
洛晚凝說了句辛苦了,便溫和地與幾名弟子道彆。
幾人剛轉身欲走,陸決忽然叫住了他們,歪頭疑惑地問了句:“消解怨氣?邱康的怨氣不是去年就已經被慕梨化解了嗎?他如今在眀判堂任職,天鶴穀哪來的怨氣還需你們消解?”
幾名弟子轉身回稟:“此事我們早已問過懷靈師尊,師尊猜測約莫是被那虎妖殺害的村民冤魂聚集於穀中,還需例行消解些時日,才能徹底散去。”
陸決愣住了,呆呆看著幾人,沒回話。
洛晚凝見兒子傻了似的,趕忙笑著讓修心堂弟子們去忙自己的差事,等人都走了,就繼續拉著臟兮兮的兒子要回去洗澡。
然而陸決還保持著剛才問話的姿勢和表情,石雕似的立在原地,半張著口,雙目沒有焦距。
“阿決?”洛晚凝嫌棄地拍了拍兒子的臟臉:“你這是怎麼了?”
陸決緩緩轉過頭,看向娘親,低聲詢問:“娘,怨氣與魔氣,有什麼特殊的區分方法嗎?”
洛晚凝一愣,回答:“當然沒有,魔修吸食怨氣,好比修士汲取天地靈氣,都能化作自身力量,兩者本就是一體。”
陸決又問:“邱康被封入天鶴穀之前,怨氣就已經如此強烈了嗎?”
洛晚凝想了想,回憶道:“他的怨氣似乎是逐年增長,你問這些作甚?邱康如今已經放下了執念,無需多慮了。”
陸決緩緩皺起眉,竟然站立不穩似的退後一步。
洛晚凝見他唇色突然發白,趕忙上前扶住:“你怎麼了?”
陸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許久才回過神,蹙眉看向娘親,低聲詢問:“娘,我從小就聽說,禪淵上人的實力遠在另外兩位師祖之上,為何另兩位師祖數百年前就已度劫飛升,禪淵上人卻仍舊在凡間閉關修行,上千年仍未度劫?”
洛晚凝無奈:“這種事,我等晚輩哪能貿然過問?”
陸決神色更加驚愕了。
“你到底怎麼了?”洛晚凝也焦急起來。
“娘,你有沒有想過,”陸決低著頭,啞聲開口:“天鶴穀或許是淩雲峰內唯一一處便於魔修藏身的地方,邱康當初又不是在天鶴穀殺的人,如今他已放下執念,那些怨魂怎麼可能聚集在天鶴穀一年還不散?
而且,我從小就對天鶴穀虎妖的傳說十分費解,禪淵上人既然同情邱康含冤喪妻的遭遇,為什麼要將他封印在穀中,越發積攢怨氣?您不覺得很奇怪麼?”
洛晚凝神色一驚,心中隱隱發寒,又不敢細想,隻顫聲詢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危險。”陸決痛苦地抬眼看向洛晚凝:“我還不確定那人的真實目的,但這裡很危險,得先送你們離開淩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