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彆的事兒麼?沒有的話我走了。”羅成說完,又回眸瞧了一眼武姝。
武姝一個人站在人群之前,臉上的笑容已有些勉強。
單嫣想著她之前的那幾句有意無意的對自己說的話,原本並不想上去替她解圍,隻是當著眾人,羅成也實在太不給武姝臉麵了。
到底人家今天上門來也是客,看在秦夫人的麵子上,她總不好不招待著武姝。
單嫣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上前去拉了一把武姝,給羅成下逐客令:“你不是還帶著各位公子有事嗎?有事就趕緊去,我們還準備繼續逛一會兒園子呢。”
羅成低頭,雙手環胸看了單嫣一陣,撇嘴一笑:“看不出來,你還這麼好心啊?”
單嫣抓著武姝的衣袖,回頭不安瞧了她一眼。
武姝低著頭,鬢角上的發絲散落下來遮擋了她此刻麵容上的神情。
“大家也不過是好奇,問你一句罷了,你不想說就不說,趕緊去忙你的。”單嫣給羅成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見好就收算了。
羅成環胸,眉眼舒展笑起來:“彆說,我也好奇。我也想問問你,你嘴裡說我有心悅的人了,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單嫣一怔,噌地一抬頭,羅成笑意翩然的臉就湊近在她跟前。
她耳根唰的一下紅了,口不擇言道:“我、我管你心悅的人是誰……反正不是我!”
羅成聽完直接笑出聲。
他邊笑邊點點頭:“行,你說的啊。”
單嫣又急又羞,伸手推羅成道:“什麼你說的我說的,你快走行不行?旁邊客人都還等著你!”
羅成依著她自己往後退兩步,懶懶散散點頭:“行行行。”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住看著單嫣道,“不過有句話我交代你。”
單嫣微愣:“什麼?”
羅成朝她勾勾手:“你耳朵湊進來一點。”
單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便將頭湊近過去。
“彆藏了。”羅成俯身,唇齒呢喃在她耳邊,“你耳朵都紅了。”
單嫣一個激靈,嚇得立馬捂住耳朵往後退開兩步,臉紅心跳地看著麵前一臉雲淡風輕的羅成。
“你、你瞎說什麼呢!?”她大聲
辯駁,底氣卻虛得不能再虛。
羅成低頭看她氣得跳腳,心情愈發好,什麼也不說,轉過身招呼身邊的客人一道往回廊的另一邊談笑風生地走了。
跟在羅成身邊的幾位公子不明所以地瞧著他一路哼調子。
這位殿下一會兒麵色冷若冰霜,一會兒又神情喜笑顏開,簡直把他們搞糊塗了。
“殿下,您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啊?”有人低聲不解問了一句。
羅成看了說話的人一眼,一麵轉過頭去瞥了一眼回廊那頭站著還與武姝說話的單嫣,眉眼帶笑道:“家裡養的野兔子知道認主了。”
“野兔子?”
“認主?”
一眾人麵麵相覷,滿頭的問號。
羅成笑而不語,扭頭回去,一路哼歌繼續走。
回廊那頭羅成已走,便隻剩下單嫣來處理跟前這個爛攤子。
原先站在身後的各家小姐們都圍了上來,紛紛開解武姝彆太將羅成適才的話放在心上。
單嫣也隻好跟著勸兩句:“義兄他脾氣向來就是如此,武小姐,你萬萬不要為他說的話難過。回頭我去與王妃娘娘說兩句,叫她幫著教訓教訓義兄。”
“都說羅少保冷麵銀槍冷麵銀槍,從前我還隻當個玩笑話聽呢。如今一見卻真覺得說這句話的人精妙。”
“是啊。剛才初瞧見還覺是個風流郎君,開口一說話當真跟把冷刀子似的,武家姐姐與他言語那陣,我在旁邊聽著都覺得膽戰心驚的。”
“所以北北平府各家姑娘不才說這麼句話麼?說羅家殿下便是再如何好看,也隻能遠觀,萬不敢湊近的。”
身後幾家小姐們竊竊私語著。
單嫣聽著這些閒言碎語,隻當沒聽見,伸手攙了一把武姝,乾聲笑了笑:“安國公小姐,你沒事兒吧?”
武姝緩緩抬起頭來,嘴唇上沒什麼血色。
她原本就是嬌柔模樣,現下蒼白著一張臉,隻叫人更覺楚楚可憐。
“沒什麼。”武姝垂眸,淺淺笑了一聲,“單姑娘可瞧見了?我說他便是這樣古怪的性子。你待在王府裡,恐怕也少不得受他的氣吧?”
這話沒得叫單嫣尷尬。心說:……其實羅成對我還算不錯。
但她沒把這心裡話說出去,隻乾笑兩聲道:“其實還好。倒是武
小姐,你真的沒什麼吧?”
武姝看了她一眼,纖長睫羽搭落下來,眉眼當中浸著幾分寂然:“是我對他有錯在先,他如今這樣對我,也是我應該承受的。”
不知為何,武姝說的話總是能精準踩到單嫣的雷點。
單嫣攙著武姝的手臂一僵。
恰這時候,身邊驟然有人湊近武姝身邊微訝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殿下莫不是還在為當年武家姐姐不辭而彆前往長安的事情生氣呢?”
單嫣看武姝,武姝低著頭不說話,不否認也不承認。
立時就有彆的人好奇起來:“姐姐,你打得什麼馬虎眼呀?說出來也叫我們知道知道啊。”
武姝立即搖頭低聲央求道:“妹妹,彆說了!”
原本眾人就好奇,這會兒武姝又矢口拒絕,更叫大家心癢難耐。
說話的人就勸道:“武家姐姐,這也沒什麼,說出來叫大家聽聽也好。姐姐和少保倒也怪可惜的。當年姐姐與殿下也算是咱們北平府人人稱道的一對璧人,北平府誰人不知,羅家殿下清冷高傲,誰也不肯親近,卻唯獨能聽幾句武家姐姐說的話。那個時候殿下去哪兒都要帶著武家姐姐,當時大夥兒誰不知道,將來武家姐姐十有**就是要許給殿下的人了?隻是可惜兩年前姐姐突然不辭而彆,一句話也未曾交代就去了北平……”
“好了。”武姝淡聲打斷,苦笑兩聲,“原也是我當初違背承諾在先,又丟下他一個人就去了長安,他氣我恨我,都是我應該的。”
一番話,聽得在場一群十五六七的姑娘們很是唏噓,立馬嘴裡說話的風向就偏到了武姝那頭。
“如此看來,也真是造化弄人啊。若非是當初姐姐聽從家裡的話去了長安,說不定今日姐姐與殿下便已經是舉案齊眉了。”
“是呀,當真是可惜。”
單嫣站在一旁聽著,不動聲色瞥了武姝一眼。
突然之前,前時對她的那一番好印象便去了一半。
在場的幾個閨閣小姑娘聽不明白,單嫣難道還不明白嗎?
武姝說的話,句句都有她的內涵。
“哎,那如今武家姐姐既然已經回來,說不定殿下心中還有姐姐。姐姐不試一試如何能夠知道?”
武姝立馬難為情擺手
笑道:“看適才世子爺與我說話的模樣就知道了,他不生我的氣我都已經謝天謝地,還怎麼敢肖想這些呢?再說了……”她回過頭來,輕笑望著單嫣,“再說了單姑娘適才不也說過了麼?殿下已經有心悅的人了。既然殿下已經心有所屬,我又何必去找這個沒趣呢?單姑娘說,是吧?”
單嫣乾笑兩聲。
這是高手,這是高手。
那邊的人拉住武姝笑道:“姐姐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誰都曉得羅家殿下就是這麼個要麵子的脾氣,他若真是心裡沒有姐姐,怎麼現在還會生姐姐的氣?如此足可證明,殿下心裡一定還是記掛著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