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 / 2)

那一陣溫厚的男聲落下,史大奈便笑著轉身過去:“二哥,殿下人已經到了,您趕緊見一見我們殿下吧。”

隨著史大奈側身過去,關侯廟之後的一眾人便顯山露水而出。

單嫣眺目往裡瞧,目光最先便落到迎上而來的一個青年身上。

三十不到,身高平頂八尺開外的一個男人。

雖隻是穿了一件粗布青衫,可細腰奓背,寬肩長腿,一晃眼瞧,隻覺得跟前好一棵蒼勁挺拔的鬆柏。

氣宇軒昂、落落大方,叫人移不開目光。

他走近前來,朝著站在門外羅成不卑不亢地抱拳施以一禮。

“配軍秦瓊秦叔寶,見過北平王世子。”

舉手投足之間,氣韻溫和敦厚。

單嫣盯著麵前這個高大溫和的男人,瞳孔微顫。

——這就是秦瓊。

賽專諸、似孟嘗,鐧打三州六府,馬踏黃河兩岸的秦瓊!

羅成擰眉,目光審視地瞧著跟前這個俯首抱拳的男子:“抬起頭來。”

“是。”秦瓊不卑不亢應聲,落落大方將頭抬起。

倒是一張俊朗的麵孔,五官清晰端方,眉眼明亮滋生出一股英氣。

晃眼間,單嫣愣了一愣,隻覺得這秦瓊的眉眼與羅成很有幾分相似。不過,羅成眉眼偏銳利精致,相反秦瓊的神韻卻更加溫敦親和。

杜差站在一旁,正想回頭來替他二位引薦引薦,可甫一扭頭過去,卻望見身邊羅成的臉色已經大變。

羅成瞳孔微顫,盯著秦瓊的那張臉,目光都有些渙散了。

秦瓊見對麵的羅成滿麵震驚,一時也有些發懵,不得其解隻好扭頭去瞧身旁的杜差:“杜兄弟,殿下這是?”

杜差不知出什麼事了,嚇得趕忙伸手放在羅成眼前一晃:“殿下?殿下?”

“……舅父?”羅成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杜差史大奈幾個都麵麵相覷,秦瓊也狐疑道:“殿下說什麼?”

羅成肩膀一頓,往後退一步,驚覺自己適才竟然有些失態了。

他往後退一步,麵沉如水盯著跟前人,警惕道:“你就是秦瓊?”

秦瓊與身邊杜差等交換了一個眼神,才點頭道:“是。”

羅成擰眉沉聲

:“進去說吧。”

話畢,率先越過眾人,跨入關侯廟內。

單嫣見羅成躋身進入,也緊隨其後。

誰知她腳剛跨入廟中,抬頭便望見秦瓊溫和與她笑道:“單三小姐,又見麵了。”

單嫣一愣,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隻得潦草點了點頭,笑著應了一聲。

恰此時,前頭羅成回首。

他不動聲色瞧了一眼說話的秦單二人,方擰眉瞧著單嫣道:“單嫣,過來。”

單嫣聽見前頭羅成招呼,隻得朝著秦瓊歉意一笑,趕緊隨著羅成進去。

關侯廟內,墊了蒲團眾人便圍成一周席地而坐。

一共就七個人,除去單嫣自己與北平王府的這四個,另外三個一個是秦瓊,兩個則是此番負責押解的潞州捕快。

白淨臉的那個姓童名環字佩之,黃麵孔方腮的那個姓金名甲字國賢。

杜差上了茶水。

茶罷擱盞,一圈人自報家門便也都熟識得七七八八,於是金甲童環等人又將秦瓊是如何發配北平,以及秦瓊是怎樣的人品性格又與羅成說道了一通,末了還與羅成做下保證,懇請他若有能力定要救秦瓊一回。

羅成默默聽完了他們說的話,沉吟了一下方才瞧著秦瓊道:“所以,你在皂莢林傷店主吳廣的性命,全然是一場誤會?”

秦瓊垂眸,麵色有些懊悔:“那時候潞州當地正在查辦一件盜劫的案子,官府叮囑了各處的旅店客棧,若是生客來店須當謹慎監察,以防可疑之人。偏巧我住店的時候,身上行囊沉重,且又背負軍刃牽著馬匹,當下便惹了店主吳廣生疑。他夜間喚金甲童環二位兄弟過來準備捉拿我審問,誰知道這吳廣自己想要貪圖捉拿盜賊的賞錢,趁著金童二位兄弟未曾留神,便擅自先溜進來鎖住我喉嚨。我彼時正蹲在地上拾東西,冷不丁背後遭人擒拿,順手之下於是一鐧頂來了回去,吳廣便……”

秦瓊低頭,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

童環接口過去:“我與國賢衝進屋子的時候,才發覺要抓的賊是秦二哥。那怎麼可能呢?秦二哥原本就是從曆城押解犯人過來潞州的,好不容易得以領了回文返回老家,與我們當時抓捕的盜賊根本就無關聯。可惜,咱們還沒來得及化解這

個誤會,那吳廣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羅成垂眸聽著,一時沒吭聲。

身旁史大奈是個粗人,瞅著羅成總不說話便有些急了:“殿下,一個人說秦二哥無辜不可信,可咱們這麼多人都替他說話,連一路押解他上北平的金童二位兄弟都開口了,可見秦二哥果真是受了冤屈的!他是個好人,前頭王爺叫我在城外長辛店擺擂台,說一百天內無人能打擂便封我做這個先鋒官,可巧我擺了九十九天無人能戰,最後一天將功德圓滿了,秦二哥一上台,兩招能就把我撂下了。嘿,可最後您猜怎麼著?秦二哥給了我一台階,虛晃接招裝著被我打下了擂台,不要這個先鋒官不說,還全了我這白日的功德。殿下,您可一定要幫一幫秦二哥,您若是不敢去王爺跟前說話,我史大奈皮糙肉厚的不怕,我去說!”

“殿下!你就替秦二哥說說這情吧!”

“算是咱們這些兄弟求您了!”

“殿下!”

話說著,杜差等人急急撩開衣擺就要朝著羅成跪下。

秦瓊環顧一圈周圍兄弟,連忙蹙眉起身過去拉:“各位兄弟真是要折煞我秦瓊了,我秦瓊何德何能受各位兄弟這樣的幫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皂莢林傷人就算是我無意為之,可一條人命終究是擺在那裡,眾位也彆叫羅殿下為難了。這幾百殺威棒,扛扛也就過去了,不算什麼。便是叫我死在這棒下,我亦無一絲怨言。”

單嫣坐在羅成身邊,瞧著一眾大男人爭先恐後替秦瓊求情,著實有些震驚。

隋唐第一關係戶的人緣真不是蓋的。

羅成坐在中間,聽著身旁一陣吵嚷,眉峰漸漸絞在一起。

“都住口。”驟然,他沉聲打斷喧嘩。

羅成一開口,果不其然,一群男人瞬間鴉雀無聲。

他眉壓下來,像是一線鋒利的刃:“除了秦瓊,旁人先都出去。”

杜差不解:“殿下?”

羅成沉沉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了,都先出去。這個情我究竟求不求,還得等我細問過這位親兄弟再說。”

旁人皆一臉茫然,卻唯有單嫣知道,他是想與秦瓊獨處一陣,瞧瞧他秦家鐧法的真假。

於是趕緊伸手,胳膊肘推了推一旁焦急不安的杜差。

張公瑾準備安排秦瓊與羅成在武侯廟相見之時,單嫣便讓張公瑾與杜差單獨說了一些有關秦瓊家世的內情,也讓他知曉了自己潛入北平王府的目的所在。

這會兒杜差忙著替秦瓊說話,一時之間被單嫣推了推,方才回想起張公瑾與自己交代過的事,連忙起身打圓場道:“諸位!咱們就聽殿下的,先去外間等著。咱們都是替秦二哥說話,可就算咱們磨破了嘴皮子,終究也不如二哥自己與殿下說道來得清楚。咱們就等一等吧,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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