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已經氣瘋了,一手拂開拽著自己的秦夫人,箭步衝上去,一把抓著白顯道腰上所佩的劍鞘,“豁”的
一聲把劍拔了出來。
秦夫人手腳並用地爬上去抱著羅藝的腿不鬆手,哭得呼天搶地:“王爺,王爺!你不能夠殺了他啊!他是你兒子啊!王爺呀——”
羅藝頭也不回,抬腳就把腿從秦夫人的手裡狠狠抽出來,提著劍就衝到羅成跟前,揚手一指劍鋒就對準了羅成的咽喉,氣得七竅生煙:“好呀,好兒子!我羅藝真是有個重情重義的好兒子!還叫武家辛苦過來一趟做什麼?你這麼想替那個賊女送死,為父就成全你!割了你的腦袋去給武家賠罪,一命抵一命倒也妥當了!”
鋒芒對準了羅成的喉結處。
可羅成跪得筆直,不躲不就,臉上平靜得一絲波瀾都無。
“父王生養兒子,兒子無以為報,若父王想要兒子的這條命就儘管拿去。去兒子一個,換羅家太平,倒也妥當。”
秦夫人哭得渾身顫抖,她一把將兒子摟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羅藝的劍:“兒啊,兒啊,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啊?你不要娘了嗎?娘不能沒有你啊!”說著轉過頭去,發狠看著羅藝罵道,“若是王爺真要殺,今日就把我們母子二人一同帶了去!我秦蕊珠本是南陳忠良之後,秦家世代清廉,書香門地,如今我這個秦家後人卻要仰賴這狗隋的鼻息苟延殘喘地活著,說白了,我也早恨透這日子了,什麼北平王妃,什麼一品夫人,我不稀罕!王爺今日要殺,就把我也殺了!我帶著成兒去底下,和我父親母親,我兄弟弟媳,還有我那可憐的侄兒太平郎一家團聚去!”
聽著妻子決絕的話,羅藝胸膛起伏如波濤,他氣得渾身栗抖,體似篩糠一般。
“當啷——”
終於,他手還是一鬆,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
秦夫人抱著羅成,趕忙吼道:“白顯道!把刀劍收回去!快!”
“是!娘娘!”白顯道一愣,緊接著回過神來,趕緊上前將掉在羅藝腳邊的劍拾起。
羅藝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羅成,對秦夫人道:“夫人啊,你總是這樣護著他,總有一天會出大事的啊!今日他為了一個女響馬膽敢豁出命去,指不定來日他還要做出什麼叛逆的事情來!”
秦夫人聽到這話,便知道羅藝還是退步了。
她摟緊羅成
,冷聲道:“今日事情的原委你我不是不知。是,今日出這些事的根源確是因為成兒私自帶嫣兒出府違背了你的命令,可你也知道,遇上武安福這事兒,嫣兒和成兒都沒法預料,武安福想要強上嫣兒,更是叫人想都想不到的。王爺,清譽之於女子何等重要?武安福要霸王硬上弓,嫣兒不殺了他,難道還由著他玷汙了自己麼?彆說是嫣兒,就是我,換我遇上這樣的事情,我殺了他全家都不為過!”
羅藝氣得說不出話來:“夫人!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好好的你拿自己做比乾什麼?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秦夫人氣上心頭,寒聲說:“王爺好糊塗!你疼惜我這個做妻子的,連一句做比的話都舍不得叫我說出口。那嫣兒呢?雖說她是響馬,可到底也是彆人家父母含辛茹苦養大的清白閨女。咱們倆無福,沒能生出個女兒來,養女所費的心力有多大王爺並不知曉。敢問若王爺有女,今日女兒遭此無妄之災,難道王爺會不去怪罪那要玷汙女兒的罪人,反倒是胳膊肘往外拐架著炮往裡打,來指責自家女兒不守婦道不守清白?想著如何給罪人一家賠禮道歉?要我說,定國公府理虧在先,咱們憑什麼怕他們?王爺擔心顧慮,你怕,我不怕!我北平王府沒理由給他賠禮道歉,若他真要理論,那咱們就去長安,去聖上麵前把這話當著麵說清!窗戶紙一捅破,誰也彆替誰蓋遮羞布!今日我秦蕊珠話擺在這兒,對著定國公府,要我低頭,絕不可能!要我交出嫣兒,癡人說夢!”
羅藝無可奈何瞧著秦夫人:“武家在北平府監察我羅家多年,想來咱們是麵和心不和的,今次鬨出殺了武安福這事,他們萬萬不會善罷甘休的。羅成是咱們唯一的兒子,我怎會不疼他?單姑娘的身份雖是響馬,可這件事情上終究也是受害的人。我不是不明事理,隻是咱們家、武家、聖上那兒牽扯在一起,一個不留神惹得聖上對北平起了疑,我怕連累這幽燕的百姓啊。何況自古殺人償命,萬一武家非要一個人頭,成兒和單姑娘之間,我隻能保自己的兒子。”
秦夫人哽咽著,嘴裡卻倔強道:“我不管,這事兒,兩個孩子沒錯!”
羅藝負手,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歎了口氣,正想說話,就聽見門外一聲怒喝——
“——小子羅成!你還我兒命來!”
作者有話要說:零點過三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