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所有人都靜了,目光全然放在指著武家兄弟二人鼻子怒罵的秦夫人身上。
武家兄弟二人的麵容上怒意起伏。
可偏生秦夫人說的話句句都一針見血,叫人沒辦法反駁。
白顯道等人在一旁聽著,臉上雖不敢流露什麼,可心裡都隻為自家王妃叫好。
——罵得好!罵得太痛快了!
不愧是將門虎女,能治住王爺的女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羅藝站在自家夫人背後,心中捏了一把汗。
到底還是護妻的,羅藝垂頭,重重咳嗽一聲,走到秦夫人身前把妻子拉到背後,冷麵朝著武家兄弟二人到:“本王聽著,王妃這話很是有道理。安國公,定國公,既然你們也說了要把這事兒捅到陛下跟前,那就去吧。本王同著你們一道過去,看看叫陛下知道了該怎麼說。”
武魁當即便怒道:“輪得著你羅家來威脅我!?”
武亮見勢不妙,趕緊拉了一把兄弟,閃身上前皮笑肉不笑說:“王爺,話也不能這麼說。退一步,就算我侄兒確實……有一點兒過了,可他終究也是我武家唯一的香火。如今咱們家護著的這麼一點火星子就叫你家羅成給吹熄了,無論如何我武家還是得要個說法的。這樣,也彆捅到陛下跟前,陛下日理萬機,咱們這些做人臣的不替陛下分憂,反而叫他為咱們這些私人恩怨操勞,那不是大逆不道嗎?我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咱們兩家私了,如何?”
“噢?不知安國公想了什麼折中的法子?”羅藝撫髯冷聲追問。
武魁氣昏了頭,蹙眉看向武亮罵道:“你說的什麼狗屁話,咱們來不是為了安福討要說法的麼?就捅去陛下跟前怎麼了?我就不信陛下會饒了羅成這個小子!”
“哎,彆急啊大哥。”武亮拽了一把武魁,似笑非笑道,“怎麼說咱們武家也是叫講道理的人家,做事自然也要講條理。這樣吧王爺,二十天之後就是三月十五,咱們兩府不是向來有個規矩麼?三月十五這天校軍場上,把兩家的能人乾將拉出來比試比試武藝。今日我侄兒這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之間鬨起來倒是傷了兩家和氣了。不
如這樣,就把今年三月十五的這場比試當做一個注,校軍場裡,誰家的武將贏了,這件事情如何解決便由誰說了算。輸家全聽贏家的話,不準置喙一聲,如何?”
羅藝眸光一冷,沉吟道:“照這麼說,你的意思是,若是本王的人贏了,定國公喪子這樁事便不再追究我羅家?”
武亮把頭一點:“可若是我武府的將士贏了,我大哥要如何處置凶手與令郎,王爺也不能出手阻攔,全憑我武家做主。”
羅成聽聞這話,麵色陡然一僵,立時冷聲喝道:“我來,我上去比試!”
“當然了,比試的前提是,將官對將官。”武亮轉過頭來,假笑道,“世子爺,你是個世襲的爵主,這校軍場上刀劍無眼的,若是一不小心傷了你哪處,到時候外人可要說我武家殺人泄憤。你還是在場外瞧著吧。”
說著,他朝羅藝誌在必得笑道:“怎麼樣?王爺,您敢賭一把麼?”
羅藝麵容神情肅穆,眉頭擰緊不說話。
“哈哈哈哈哈——”原本一旁還氣勢洶洶地武魁突然之間仰天大笑起來,他轉頭看著武亮,“不必過問了,就按著這麼辦吧!二十天之後,城外校軍場,王爺,帶好您的將官,咱們不見不散!”
說完這句話,武魁便彎腰抓起地上的劍,“當啷”一聲合進劍鞘當中,冷瞥羅家眾人一眼,帶著武亮和一行武府的人手大搖大擺地走遠。
秦瓊在外堂聽了一陣殿上的談話,見武家的人馬從殿內走出很遠,方才蹙眉回來瞧著身邊的杜差不解道:“怎麼回事?這定國公怎麼突然就這麼高興了?比試武藝這事輸贏難定,我瞧他那趾高氣揚的模樣,難道他就斷定自己的將官會嬴?”
“哎,二哥,你是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杜差聽完適才堂內的話,這會兒臉上愁雲慘淡,“這每年三月十五的比試,對著外頭的人說起來好聽。隻說是咱們王爺和兩家公爺為了選拔將領,特地搞的這麼一個比武。可是這年年都比,咱們王爺就沒哪年贏過,分明就是來羞辱咱們王府的!”
秦瓊大為吃驚:“啊?這怎麼會呢?且不說表弟武藝高超,便是史大奈、張公瑾幾個,也都是難得一見的強將啊,怎麼會沒
贏過?”
杜差搖頭:“二哥你剛才也聽安國公說了,這每年三月十五的比試,參加的乃是各家與各家的將官,殿下出手雖能輕易得勝,可礙於身份不好參加。旁的,我、張公瑾、白顯道這幾個,雖說武藝與常人比較已屬上乘,可若是碰上武家手裡的四將,還是成不了什麼氣候。”
秦瓊蹙眉:“這武家兄弟手中的四將有這麼厲害?”
“是,每年比武,武家帶的都是這四個將官,咱們王爺就沒一年勝過。這不今年,方才在眾偏牙將裡挑了個史大奈麼?原是想著看看今年能不能叫史大奈對一對這四將的。”杜差咬牙切齒道,“我看,武亮就是料定了今年王爺也贏不了,才會出這麼個餿主意。這個卑鄙小人,他是吃準了自己會贏!這下就看史大奈的了,若是今年不能贏,那殿下和單姑娘隻怕都難逃一劫……”
秦瓊默默聽著杜差的話,垂下眼簾。
此刻銀安殿上,羅藝腦海裡所想的也如杜差嘴裡所說一般。
甫武家兄弟二人一離開,羅藝便愁眉不展。
秦夫人攙著丈夫的臂彎,擰眉道:“王爺,武亮這是擺明了給你下套,逼得你往裡跳啊……三月十五的比試,咱們有幾成把握能贏?成兒和嫣兒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這場比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