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道邊上路過幾個乞討的,立時就有王府裡家丁拿著棍棒衝出來一頓窮追猛打趕走。
乞討當中有幾個孩子,年雖不大跑得慢被逮住,立時就遭了一頓打,哭聲震天地被越王府的人拖開。
單嫣聽著孩子的慘叫,默不作聲垂下眼簾,滋味難辨。
“官官勾結,到如今越王府同著丞相宇文化及在一起,倒真是能隻手遮天了。”耳旁傳來王伯當冰冷的一句話。
單嫣抬起頭,就見謝映登搖了搖腦袋:“這長安如今早已非當初的長安。當年多虧走得及時,不然今日在這等奸臣鼻息下苟且,當真叫人難受。”
剛說這話時,又聽見越王府門前有人喊人進去獻禮。
話音剛落,單嫣就聽見身旁一桌人有動靜。
扭頭一看,他們挑著擔子準備進王府了。
單嫣想著再這麼傻等也不是一回事,趁著那一群人過自己桌前之時,忙站起身來拉住一個,“還請留步片刻!”
那一眾人聽見有人叫留步,便回過頭來。
單嫣客氣笑了一聲,拱手道:“看著幾位兄弟比我們後到,怎麼倒是還先進去了呢?我們在這兒等了都快一上午了,也不見有人叫咱們的名字。”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一眼,其中就有一
個低聲問:“頭一回來的?”
秦瓊忙起身抱拳:“正是頭一回來。敢問這位兄台,可是我們哪出規矩沒到點子上?怎的來了這一早上就是不見有人叫名呢?”
對方聽完,了然一笑:“噢,那就怨不得。”
單嫣一聽,這話裡是有關竅啊。連忙問道:“不知是咱們哪兒做錯了?”
“過山大王的山,你得交個過路的銀子。過這越王府的門,你也得給看門的狗扔塊骨頭哇。”那邊的人一笑,揚手指了指幾桌之外正在給人添茶的茶水小廝,“瞧見沒?都是要封一包銀子的。你們給那茶水小廝封個五兩銀子,這小廝就給你報上裡頭的小管家。進了門,再給小管家封十兩銀子,小管家就送你們到收禮的總管那兒去。”
單嫣秦瓊道了謝,那一眾人便挑著擔子往王府門裡進去。
齊彪氣得捶桌:“這什麼王府?這不跟咱們那兒是做一個行當的麼?都靠搶啊!”
單嫣轉頭看王伯當:“你們從前在長安當差,不知道這內情?”
王伯當看著越王府的大門,瞳孔當中浮著一層蔑視的鄙夷,淡聲說:“從前我與映登在長安時,向來不齒參與此等巴結討好之事。”
“罷了罷了。”秦瓊扶額,“總也先把唐大人的事情辦完才是。”
眾人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又重新落座下去。
少時候,就有添茶的小廝過來。
這回按著前頭聽來的規矩,秦瓊封了兩包開門銀子給那小廝。
小廝一接過銀子,掂量了兩下,頓時喜笑顏開:“瞧您這麼久了,還以為您今日是不打算進門了呢!您等著,我把這包銀子給咱們上頭的人送過去,一會兒就有人叫您名字,您留神著聽!”
拋下話拿了銀子,轉身屁顛屁顛跑了。
李豹雙手環胸,冷眼看著那小廝遠去,狠“呸”一聲:“剛才還不把人當人看,這會兒‘您’都用上了!什麼狗東西?”
單嫣知道小鬼比閻王更難纏的道理,可親眼見著了,卻還是不免有些膈應。
如今隋文帝楊堅尚且在世的時候,長安城位高權重者便已經是這等貨色。
等到楊堅那老頭兒一嗝屁、他那大孝子隋煬帝楊廣登位……
進了王府當中,眾人搬了壽禮進
去,又交清了文約、禮單並賀帖。
出王府的時候,領了一個倒三七的一百兩賞銀。
秦瓊這些押送壽禮來的人隻收三十兩,可王府的大管家卻得從這裡頭抽七十兩走。
剩下的三十兩還不算。
等出府門的時候,還得在小管家手裡撥二十兩,小廝手裡撥五兩。
一合計起來,他們六個人回程,就得了五兩銀子。
這五兩銀子要供一個人回程那都是不可能的,六個人就更不必提。
可越王府的人趾高氣揚,眾人要出這關,不給也不行。
等終於出了越王府去,沒一個人不是一肚子的窩囊氣。
就是一向好好先生脾氣再好不過的秦瓊臉上也動了一色慍色。
恰剛出了王府,就聽見身後一陣一陣的笑聲。
她凝眸轉過身去,便看到不遠處越王府門裡頭有管家笑盈盈送了羅成等出來。
齊彪也回頭看見,搖頭冷笑道:“這都是什麼人精?上門的客人也都是分三六九等了?咱們大羊山那兒就沒這樣的規矩,送禮來的,那就都是貴客,都是兄弟。”
單嫣剛想寬慰齊彪兩句,可嘴裡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張臉上神情便僵住。
隻見越王府門前,羅成與管家說著什麼,麵容神色沉靜。
他一邊說著,背後竟一邊走出了兩個女人!
一紅一碧,滿身輕紗,頭上簪花帶玉,臉上含嬌帶怯。
一雙人四隻眼,忽閃忽閃地都盯著站在她們身前羅成的背影看。
可這情景透過單嫣的眼睛看過去,越王府門前的景象卻是兩隻饑腸轆轆的狼盯著一塊剛出鍋的肉,眼冒綠光。
作者有話要說:約,,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