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九是秦母的六十大壽。
正日子之前,從九月廿五開始,便有單雄信邀的各地的好友並秦瓊的親朋上曆城縣來。
因著此番上門的親友實在太多,再加上單雄信把五路上能叫的兄弟都請了過來,秦府裡肯定是塞不下的。
於是秦瓊與妻子賈氏商量了一番,便準備將來客都請到賈氏內弟賈甫順的客店賈家樓裡住著。
這樣,秦家本家的親友在秦家老宅用飯,單雄信等一眾秦瓊的好兄弟,則都聚在賈家樓裡。
登門的親友越來越多,兩邊都需要人手。
單嫣與秦瓊合計了一番,於是二人便各自分頭置辦。
秦瓊賈氏留在本宅接待自家親朋,單嫣與五路上的兄弟更相熟一些,則去做賈家樓的督工。
賈家樓就在曆城縣西門外路北,十間門臉兒帶著樓,前頭做飯店,後頭寬敞院子多,就做客棧。
單嫣同著賈氏內弟賈甫順應酬五路上漸次而到的兄弟,料理賈家樓的事——順帶還加一個幫手,羅士信。
當初她初回二賢莊,秦瓊登門致謝單雄信卻被拒之門外。
後來秦瓊從潞州折返山東的時候偶然路過北路上的五柳莊,五柳莊的莊主王君可把自己這個表弟羅士信交到了秦瓊的手中,叫秦瓊帶回去給寧夫人算做個義子。
單嫣登門秦府的那天羅士信出去玩兒,兩人就沒碰著麵。
還是另一天吃早飯的時候,才在飯桌上看見這麼個巨無霸似的塊頭。
羅士信比單嫣還大上一歲,但小的時候因為發熱燒壞了腦子,心智便一直停留在八.九歲孩童的年紀上。
與單嫣熟識後,就總跟在她屁股後邊姐姐長姐姐短的喊。
羅士信沒彆的長處,就是生來的氣力大,能夠與牛犟力。
有他這麼個大塊頭跟在身後,要搬要運大件的東西,倒也方便。
有時候,賈甫順店裡的那些工頭見單嫣是個小姑娘家,不肯服她的管,把羅士信搬出來,那些人立時就把嘴閉得明明白白。
是以,這幾日單嫣與他相處,倒也樂得自在。
單嫣忙了好幾日,掐算著單雄信等人從山西啟程,也該到了抵達的日子。
頭一天先給預備下了房舍,趕巧
第二日九月廿八,單雄信眾人也到了曆城。
單嫣這幾日負責總理賓客們的住宿,等單雄信王伯當他們一到賈家樓,便給他們分了西跨院的一所四合房舍。王伯當、謝映登幾個住在東西廂房,單雄信休寢喜靜,就住在後頭的三間花廳當中。
單嫣把其他人安頓好,就帶著單雄信去他下榻的地方上下轉轉。
屋內就兄妹二人。
單雄信把屋內屋外各處都看了看,這才點點頭誇了一句:“這都是你吩咐人布置的?你還有這能耐?”
“不是我還能是誰?”單嫣倒頗有些自鳴得意。
單雄信負手轉身過來,抬手刮了一下單嫣的鼻子,笑道:“你誆彆人行,我可是你哥,在我麵前彆裝模作樣。”
單嫣低頭,紅著臉嘿嘿笑了兩聲:“開始我也不會,不過後來秦二嫂大概教了我一點兒,我學著學著就上手了。”
“我還不知道你?”單雄信眄她一眼笑道,“丫頭片子就知道獨占功勞。”
“那大多數不也都是我辦的嗎?”單嫣嘴一翹嗔道。
“懶得說你。”單雄信瞥她一眼,“這些天在人家家裡,沒給人添麻煩吧?”
“哪能呢?”單嫣討好笑道,“我現在可是秦二哥的左膀右臂。”
單雄信失笑:“吹吧。”
單嫣一吐舌頭。
“對了哥,你們怎麼今天才到的曆城啊?這時日也拖得太久了些。”單嫣心中盤算了一下單雄信抵達濟南用的時日,比起自己花費的時間,實在延長了許多。
“路上出了點事兒,然後又跑了一趟小孤山,因此耽誤了過來的時辰。”單雄信坐在八仙桌旁,提起茶壺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單嫣蹙眉:“你去小孤山做什麼?”
單雄信捏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徐徐道:“去釣魚。”
“釣魚?”單嫣狐疑。
單雄信喝完水放下杯子,抬首衝著單嫣笑了一聲:“這你就彆管了。總之,之前皇杠被劫之事究竟是誰動的手腳,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你知道是誰了?”單嫣睜大眼。
“還得多謝你給我出這個主意。這回,這孫子跑不了。”單雄信起身,“這話後頭再說,我現在去城裡拜訪一下寧老夫人和你秦二哥,你去不去
?”
單嫣想了想,最後一日也沒多少客人到,手頭上的時間也寬裕,便點點頭笑道:“去。”
單雄信摸摸單嫣的頭,笑道:“看在你這幾日幫你秦二哥不少忙的份上,一會兒回來我陪你上街逛逛。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我全包了。”
單嫣欣喜道:“這麼大方?”
單雄信揚眉:“還是哥哥好吧?外頭的那些男的,誰能對你這麼大方?”一頓,故作漫不經心嘀咕道,“……送倆簪子都還是便宜貨。”
單嫣一聽這話差點兒笑出聲。
扭過頭去看單雄信,就見單雄信臉色黑沉沉的。
單嫣噗一笑。
單雄信扭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笑什麼?”
單嫣一手捏著鼻子,裝著一副誇張的姿態,陰陽怪氣道:
“好——酸——啊!”
說完睜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單雄信,欠抽道:“哥,你聞到沒?什麼東西那麼酸哪?”
單雄信登時老臉一燙,揚手:“抽你信不信死丫頭!?”
“彆彆彆!”單嫣忙捂著頭往前一溜煙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