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前往潞州,羅成替單嫣將一切都預備周全。
寧夫人等知道她突然要前往山西的消息都有些震驚,後知道她回山西的緣由是急著去看望孕中的嫂子常氏,也不?好再勸,隻得叮囑了她一路上需多加小心。
兩日之後,單嫣便登上了前往潞州的馬車,連夜出了北平城。
羅成在那前一日已經受羅藝之命奔赴幽燕北邊與突厥的交界處,是以送行的不?過是秦瓊的夫人賈氏。
出了北平府往西走,一路歸心似箭,中途甚至都未曾怎麼停留休息。
借著羅成給?的令牌,走官道幾乎是暢通無?阻,一路風塵,總算是在最快的時間內抵達了山西潞州府。
入潞州邊境的時候,寒冷已經消散了許多,二?月迎春次第開了,偶爾也能在梢頭瞥見新染的綠意。
二?賢莊的宅院修築在潞州府天堂縣外。
也好在是住在城外,來往都方便許多,亦不用擔心帶著這麼多人手會太過惹眼。
入潞州府後,單嫣便挑了黃昏後的時辰往二?賢莊去。
路過天堂縣城門外時,單嫣遠遠往那兒看了一眼。
而?今城門外紮了新的軍營,城門處盤查的兵馬也多了往先的一倍。
外頭的那些兵四散坐在城外的牆根底下喝茶,聒噪地大笑著,冷眼瞧著經手盤查過關、膽戰心驚的老百姓。
天堂縣並非潞州的富庶之地,從前向來是沒有這樣多的兵馬駐守。
而?今城外卻新紮了這麼多軍營……
單嫣顰眉,隻覺恐怕是靠山王楊林的手伸到了潞州。
這麼一想,她心頭便愈發地擔心起常夫人,趕緊催促馬夫驅車,朝著二?賢莊的方向急駛而?去。
近鄉情怯這話不?假。
越是擔心常夫人的安危,可當自己越靠近二?賢莊的時候,心中便突然沒了去看的勇氣。
單嫣坐在車內,雙手交叉握著,手心裡全是膩膩的汗水。
她怕。
她害怕到二賢莊的時候,眼前所剩的不?過是一片狼藉。
她害怕昔日熱鬨的二?賢莊會變成空無一人地寂靜之地。
簾外傳來馬的一聲嘶鳴,緊接著車停下來。
隔著垂簾,外頭馬夫的聲音恭敬:“三小姐,已到二賢莊
了。”
“知道了。”單嫣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應了一聲話。
“您下來吧。”馬夫替她打?起車簾。
單嫣點點頭,躬腰從馬車內走出來。
“您小心點兒。”車夫扶著她走下馬車。
單嫣沒急著下馬車,而?是立在車轅上,抬眸望二?賢莊的大門看了一眼。
家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大門緊閉,門前也不?似往先還有看守的門童在,聽見外頭車馬的動靜,也沒有人從門內出來迎。台階上還臥著一些殘雪,裡頭伴著枯枝落葉。
單嫣心裡咯噔一聲,腦海裡一根弦猛然啪地斷掉。
她咬著嘴唇,麵色慘白,忽地甩開馬夫的手,提著裙子就從車轅上跳下去,緊接著飛奔往二?賢莊的大門前。
跑到大門前,伸手一推。
果然,門是緊鎖的。
單嫣恐慌起來,額角上一層汗水,她顫著手抓起大門上沉重的銅環便叩:“……有人嗎?開?門!開?門啊!我是單嫣!有人嗎?”
可叩了好一陣門,卻仍舊沒有回應。
單嫣把耳朵貼在大門上,也沒聽見裡頭傳來任何的腳步聲。
耳邊所過的,唯有凜冽的風聲。
單嫣想過許多種?二?賢莊的景象,她告訴自己彆慌,鎮定下來。
轉過頭,她看向身後的一眾北平王府親兵,道:“上來。”
這些親兵都是羅成特意叮囑過的,一見單嫣下令,便立即上前,在她跟前低頭抱拳恭敬道:“但請單姑娘吩咐。”
單嫣指著二?賢莊的大門,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咬牙沉聲問:“這門你們能撞開?麼?”
侍衛抬頭看了一眼二賢莊的大門,道:“倒是可以,隻不過要請姑娘稍後一會兒。”
單嫣退後一步,給?侍衛讓出路來,儘量維持著鎮定道:“給?我把門撞開?。”
“是。”侍衛領命,隨後便上前來,準備動手開?始撞門。
單嫣退到一旁,抬眸死死盯著二?賢莊緊閉不開?的大門,耳邊是侍衛們撞門發出的吼聲——
“一!”
“二?!”
“三!使勁!!”
人力接連不?斷撞在烏木大門上,傳來震天的響聲。
單嫣麵容鎮定,可是一雙藏在袖中攥緊的手卻顫個不停。
會不?會出事
了?
為什麼現在都還沒有人來開門?
她心裡無?比地期望,常夫人現在已經被單雄信給借走了,隻是如今攻打瓦崗軍務繁重,單雄信他們一時忘了給?她寫封信報平安而?已。
第一番撞門並沒有把門撞開?,單嫣便叫侍衛們再嘗試第二次,把單雄信支給她的人也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