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單嫣也不知道。
可既然他開?口了,便必定是有什麼打?算了。
若說此番定彥平是鎮守一字長蛇陣的陣眼,那羅成要對上的最強勁的敵手就會是他。
羅成他想做什麼呢?
單嫣回到屋子裡後,抱著小小來回踱步地想。
看他今天在定彥平麵前裝瘋賣傻,隻怕是想要從他這義父嘴裡套話。
單嫣擰起眉頭。
若是這樣的話,今夜與定彥平的這番交談,羅成定得謹慎小心?方才能替瓦崗摸到與破陣有關的消息。
她忍不住捏了把汗。
但願今夜羅成能早早平安回來。
*
在等羅成從定彥平屋中出來的時候,單嫣順手就已經把小小給哄睡了過去。
哄睡了孩子,她便在桌上點了一莖燈,又從羅成隨行的包袱裡掏了本書,就支著腦袋坐在燈邊看書打發時間,等著羅成的消息。
書看著看著,人就犯困。
單嫣也不知道栽頭栽醒了幾回,兩片眼皮便不知不覺粘在了一起。
約莫睡了好一陣,做夢當中好像都還記著自己在等羅成回屋,忽然之間渾身一抖,人就睜開?了眼睛。
燈火已經快燃到儘頭了,光線越發昏黃。
視野還朦朦朧朧的,便看到桌子對麵好像有個什麼東西。
單嫣沒睡清醒,抬手揉了揉眼睛。
恰時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吆喝著道:“——三更啦!”
吆喝背後緊接著便是一道鑼聲。
“倉”的一下,頓時把單嫣的瞌睡驚醒。
眼前的視線逐漸彙攏,單嫣忽然見到自己對麵趴著個人,兩隻胳膊長長的,一左一右盤著桌沿,臉也貼在桌子上,歪著朝一邊。
單嫣屁股剛離開板凳,便叫這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嚇得又坐了回去。
這兒什麼時候多出個人來的??
剛坐回去,她眼神一定。
跟前趴在桌子上的人,不是羅成是誰?
“……怎麼喝到這個時候?”單嫣趕緊撐著桌子起身,繞到羅成的身邊。
一靠近,衝天臭烘烘的酒氣。
羅成的一邊臉貼在桌子上,就著桌前一盞小燈,單嫣瞧見他通紅通紅的一張臉。
羅成膚色原本便是象牙白,臉上隻沾一
點紅就明顯得不行。
這會?兒他臉上紅著跟打?了胭脂似的,還不知道是灌了多少碗酒下去。
單嫣聞著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子酒氣,嫌棄地捏住了鼻子,嫌棄地伸出了一根食指戳了戳羅成的手臂:“醒醒!羅成?醒醒!這是喝了多少啊?”
羅大爺睡得不省人事,單嫣那一根小食指壓根沒把他弄醒。
“睡這兒可不成,羅成?羅成你起來啊?”單嫣湊近,伸手想去撓羅成鼻尖把他弄醒,“睡這兒可不行啊,睡這兒容易著涼,再說我也背不動你啊!你快起來!聽到沒有?”
饒是單嫣推他,他也一動不動,隻滿臉通紅地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單嫣廢了半天功夫,沒把他弄醒,倒是叫他越睡越香。
她插著腰,往後退一步,實在是拿羅成沒辦法。
她自己肯定是背不動羅成的,現在去叫白顯道他們也不現實,都三更了,大家夥兒早睡了。
單嫣盯著趴在桌上睡的羅成看。
忽而,她把叉腰的手鬆了下來。
羅成醉酒的樣子她還沒見過,從前在她跟前,他從來沒有一次喝多過。
單嫣想著,這會?兒反正也叫不醒他了,不如趁著他現在醉酒不清醒的時候,整他一下。
羅成醉酒的機會,可是少見得很哪!
看著眼前睡得全然不知自己處境的羅成,單嫣桀桀冷笑:羅成啊羅成,你完了,你栽在我手裡了。
單嫣從自己的包袱裡掏了把梳頭的梳子,與一些女兒家的首飾簪子出來,把羅成的頭挪了挪,便開始作弄他的頭發。
她從前在北平王府的時候,跟著秦夫人身邊的嬤嬤學過許多女孩兒家的梳頭樣式,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羅成的頭發又多又密,且黑得發亮,捏在手裡玩兒彆提多爽了。
單嫣用了一小會兒,就在羅成的頭上挽了個女子發髻,還給羅成紮了兩條辮子。
她一邊編,一邊就忍不住地笑。
太爽了。
從前在北平王府,她向來是隻有被他整的份,如今這簡直是打翻身仗啊!
單嫣憋著笑,給羅成梳好了頭發,又插了兩根流蘇簪子。
弄好造型,她趕緊把羅成的臉扳過來。
羅成睡得是真死,一點兒動靜多沒有,呼吸
綿長均勻。
單嫣把他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借著燈光開?始欣賞自己為羅成做的新造型。
“單嫣啊單嫣,你真是太能乾啦!你是天才!”單嫣一邊捧著羅成的臉欣賞自己的傑作,一邊忍不住自誇讚歎,“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的臉還真是有點……”
有點兒好看。
羅成臉龐的骨骼線條雖是十分英武利落,但是人天生就皮膚白皙,且像他母親一樣眉長眼大五官濃麗,換一個女孩兒的發式,一點兒都不奇怪。
隻看臉,倒挺像個英氣的姑娘家。
此刻臉上染著酒後漣漣紅暈,更顯有幾分淩厲的豔色。
單嫣拿自己的手去跟羅成的臉比。
“他媽的,黃了不止一個度……”
單嫣訕訕將手從羅成臉旁挪開。
她自認為自己在常人堆裡已經夠白了,卻還是不如羅成這天生的瓷白色。
單嫣捧著羅成的臉又端詳了一陣。
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很羞恥的想法。
如果他們成親了,以後生一個女兒的話,那孩子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