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剛往內院走就見到還一臉喜色預備去單雄信院中布早飯的吳媽,吳媽還不曉得兄妹二人已經鬨紅臉了,一見到秦瓊登門拜訪,忙笑著就上去迎候。
“秦元帥來了?”吳媽笑道。
秦瓊也客氣道:“聽說你家老爺在家中養病,我來瞧瞧。”
吳媽立即道:“那您可來得太巧了,小姐也剛回?來,我領您去吧。”
秦瓊一聽這話愣了一下:“你家小姐不是剛才跑出去麼?”
吳媽也愣了:“是嗎?可、可她確是方才回?來的。”
秦瓊想起單嫣出去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聽吳媽這麼一說,心中便已經料定了兩分,許是這單家二兄妹適才又慪氣了。
秦瓊收斂心緒,回?頭衝著吳媽溫和一笑:“還是先帶我去看看你家老爺吧。”
“哎,是,是。”吳媽連忙稱是,“您隨我來,老爺這會兒在他院子裡呢。”
秦瓊跟著吳媽到了單雄信院中。
院子裡空蕩蕩的,早不見了單雄信蹤影,唯隻一盅冷掉的茶還擺在石桌上。
吳媽奇怪道:“剛才都還在院子裡呢。”
秦瓊往單雄信的正屋裡瞧一眼,見門開著。
“勞煩您帶路一趟,我自己過去就得了,您忙吧。”秦瓊轉頭與吳媽笑道。
吳媽也還有彆的事兒,便也不逗留了:“那好,老身就先告辭了。”
秦瓊下了遊廊的台階,往單雄信的屋裡走。
門虛掩著。
秦瓊伸手叩了兩聲門,屋裡當時就傳來單雄信心情不好的一聲——
“滾出去!”
秦瓊扣門的手一愣,尋思這一大清早的單雄信是在慪的哪門子氣。
“好,五弟,我這就滾。”秦瓊故意說。
話音剛落,屋子?裡就傳來動靜。
秦瓊在心裡默數了三聲。
還沒數到三,兩扇虛掩的門就被左右拉開。
單雄信站在兩扇門後有些窘迫地看著秦瓊道:“二?哥,你人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秦瓊好脾氣地笑:“我這剛要說一聲你就讓人滾,我能不滾麼?”
單雄信鬨了個紅臉,忙解釋:“不不不,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叫你滾呢?”
“進去坐著說?”秦瓊瞥一眼他緊張解釋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跋步越過單雄信就走進屋。
見秦瓊進來,單雄信也連忙跟著轉身進去。
兄弟倆在外堂兩把椅子?上麵對麵坐下,單雄信忙替秦瓊沏茶。
秦瓊卻攔了單雄信的手,笑道:“不急,坐下說說話。”
單雄信依言坐下。
“二?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單雄信還沒穩坐,就忍不住抬頭問秦瓊。
秦瓊笑道:“你這幾個月天天稱病在家,連皇上那兒也不過去,我就想來看看你的病好全了沒有。若是沒有好全,我好請大哥過來替你醫治醫治。”他笑吟吟打量一眼單雄信,“不過這會兒看著,五弟氣色倒是不錯。”
秦瓊這話一說,單雄信騰的臉就紅了。
其實他心裡也心虛。
秦瓊察覺到單雄信飄忽閃爍的神情,心中便猜到了他的意思,隻是沒有戳破,仍舊笑吟吟道:“五弟怎麼不說話?對了,方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阿嫣跑出去,還撞在我身上,可是她哪兒又惹你的不樂意了?”
單雄信與秦瓊相交這麼幾年,也早已經熟悉他的秉性。
秦瓊這個人模樣溫吞吞的,說話也總是顧全旁人顏麵,不該說的絕不多說一個字,可他其實心裡敞亮得很?。
這一層窗戶紙,叫秦瓊來捅破他心裡更不快活。
單雄信想了想,便牽強笑了一聲:“二?哥好心來探望我,我也不好有話瞞著二?哥不直說。我身上的傷都是些皮肉傷,好得快。這幾個月閉門不出,不過是不想聽些滿大街的風言風語而已。”
他這幾個月在家閉門不出,不是為了彆的,就是不想聽到滿大街的人議論他妹妹與羅成的“佳話”罷了。
如今單嫣羅成在瓦崗眾人看來,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這麼個哥哥橫在那兒,豈不成了眾人眼中棒打鴛鴦的那一根棒槌?
話說到這兒,秦瓊便也明了。
他坐在那兒,出神看了單雄信好一會兒,然後慢慢歎了口氣:“五弟,你疼愛妹妹的心意我能了解,隻是我一直在想,我表弟到底是哪兒不招你
的眼?如今看著你心中還對他有芥蒂,我這個做二?哥的心中也難受。”
單雄信垂眸笑了一下,眼底神色落寞:“叫二哥操心了。”
秦瓊看著他,正色問道:“五弟,瓦崗那麼多兄弟都真心實意地接納了羅成,你就當真容不下他?”
“不能把所有人一概而論,人和人之間是不同的。”單雄信笑得牽強,“若我跟彆的兄弟們一樣,與羅成之間隻有一個義兄弟的名號在,我怎會不接納他?隻是,我們中間橫著單嫣。”
他深深看了秦瓊一眼。
“……二哥,你秦家獨你一個孩子?,也沒有旁的妹妹,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你不知道,單家福薄,單嫣出生不久,我的父母就被道上的仇人殺害。那時我方才九歲,大哥也不過十三歲。”
“我們單家兄妹三個,大哥得照顧我們的吃飽穿暖,又得處處護著我們逃避仇人的追殺,所以阿嫣從小就是我養大的。”
“她第一口飯是我喂的,睡覺是我哄的。從小到大,我應該是她最依賴的人才對。”
“她對羅成太好,太上心了。我從來沒見過她對哪一個人這樣上心過。”
“……我覺得我好像被她拋棄了一樣,可是我又無能為力,隻能站在這兒什麼也做不了,就看著她走得越來越遠,遠得我追不上,也護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