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這架勢,說是要去一刀把羅成削了都有人信。
單嫣一看這陣仗,心?裡突突地跳。
賈氏見狀也嚇了一跳,不知單雄信深夜氣勢洶洶地拍門究竟是要做什麼。
她也知道羅成與單雄信從前是有些不睦在的,現在就是一副耍酒瘋的模樣,肯定不能放人進門。
“哎呀是五弟啊。”賈氏一手將門又往回?合上去,隻漏出一條門縫看外頭,打著笑臉隻說,“你找我表弟有什麼要緊事?都這麼晚了,他人早歇下了。”
單嫣站賈氏身後,胸腔裡一顆心?砰砰地跳,不由得抓緊了滿是汗的手心?。
她倒是希望賈氏彆個單雄信再說話了。
看單雄信這個模樣這個口氣,分明就是今日跟她慪完氣沒地方發火,喝悶酒之後上頭了,現在要逮著羅成泄憤。
當然不能讓他進來,否則那還得了?
於是單嫣偷偷戳了下賈氏。
賈氏不明所以回過頭來,隻見單嫣朝著門外的單雄信瞥了一眼,而後又轉過頭來朝自己努了努眉毛。
賈氏心?領神會,笑道:“五弟,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說著就把門往裡一合。
還沒合上,門外一隻手就扒進來,一下子扣在門沿上。
賈氏嚇了一跳,連忙停手。
單嫣就看見單雄信的手抓著門沿往裡一推。
這勁可不是賈氏一個婦道人家及得上的,立馬就往後趔趄了兩步。
單嫣忙去攙扶,頭頂隻聽見“嗙”的一聲,抬頭就望見單雄信一腳把門給踹開,踹門的腳還懸在半空中。
單雄信邁著大步從外走進來,隻想是真的喝多了酒,步履當中沒有平日的沉穩。
他抱著一壇子酒,臉上燒得像關二爺,瞪著賈氏就道:“羅成呢?叫他給我滾出來!”
賈氏被他這臨門一腳給嚇住了,可還是勉強鎮定著笑道:“……五弟,我不是說了麼?羅成已經休息了,你有什麼話就明天再來說。”
“歇下了就給我再叫醒!”單雄信不等賈氏的話說完就氣衝衝地打斷。
單雄信雖是個綠林響馬頭目的出身,可平素待身邊人倒都還算溫良謙和,現在這蠻不講理闖門而入的樣子,真叫賈氏不曉得如何應付了。
單嫣攙著賈氏站在她身邊,見單雄信今日這無禮的舉動心中羞憤。
他們兩兄妹的爭吵還要加賈氏遭這池魚之殃,實在有些丟人。
於是她也?冷聲道:“二?嫂不是都說過了麼,羅成已然歇下了,有什麼明天再說不行?非得現在闖門而入?”
單嫣不開腔倒還好,一開腔叫單雄信聽見她說話了,立馬矛頭就對準了她。
單雄信晃了一下,目光慢慢地轉移過來。
酒喝高了以後看人都是重影,他站定了一會兒,眼前三個搖晃的重影合成一個人的身形。
單雄信抱著酒罐子一步三搖地走近單嫣,低頭湊近看她的臉,微眯著眼,眼神裡透露這一絲陰冷。
賈氏心?中一悸,連忙把單嫣拉到自己身後。
這時候單雄信抬起手,指尖點著單嫣的鼻尖,一頓一頓口齒不清的地道:“還、還輪不到你來說話。你閉嘴!等我收拾了羅成,再收拾……收拾你!!”
說著從二人身邊擦肩而過,邁步就往後院的方向闖,一邊闖還一邊嚷嚷:“羅成,給我出來!”
賈氏回?頭趕緊拉了一把單嫣急匆匆說:“看你哥哥這模樣怕是喝多了,你先拖著他彆叫他去見羅成。若叫他兩個碰麵了,一會兒還指不定鬨出什麼。”
單嫣忙道:“我知道輕重,嫂子你彆管這兒,趕緊去叫叔寶哥來住持局麵,我也?拖不了我哥多久。”
賈氏把頭一點,扭身急匆匆趕在單雄信之前跑去後院給秦瓊報信,單嫣則擼起袖子,牙關一咬衝上去就拽住了單雄信的胳膊。
單雄信的氣力原本就是單嫣望塵莫及的,這會兒又兼喝了酒,下手沒個輕重,單嫣實在也是束手無策,隻能企盼著賈氏趕緊叫來秦瓊阻止他。
如今八月已儘,暑氣卻還未曾散去。每日酷熱之下,唯獨晚間日落前後得一抹涼風。
今夜月滿,滿庭清輝漸層落下,秦瓊與羅成表兄弟二?人在院中賞月喝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還在愜意當中,卻聽見背後賈氏一連串匆忙的腳步聲,並著呼喊:“叔寶,叔寶,不好了!”
秦瓊正與羅成聊起舊事,二?人正在興頭上,聽到這聲喊不由得轉頭回?去。
便見賈氏已經跑近了跟前,一
把抓著羅成的胳膊,大喘氣地說:“表弟,你……你趕緊進去躲一躲吧,一會兒叫他碰著你就不好了。”
秦府的宅子稍大些,是個二?進的院子。
表兄弟二?人喝酒的庭院與單雄信進來的大門正巧一南一北相隔,因此他們倆倒是不如原先在中庭的賈氏與單嫣聽得分明。
羅成看著賈氏拽著自己胳膊的手,蹙眉道:“表嫂,是出了什麼事麼?”
秦瓊倒拿手裡的扇子,用扇子的手柄輕敲了下賈氏的頭,笑吟吟道:“有話也?說明白些,沒頭沒尾的。誰來了?又?是誰碰著表弟不好了?”
“哎呀!”賈氏急得跺腳,瞪一眼秦瓊,“你那個五弟來了。”
“雄信?”秦瓊一愣,轉過頭去羅成對視一眼。
羅成的眼底也?寫著疑惑。
“表嫂,他來做什麼?你彆急,慢慢說。”羅成不疾不徐問道。
秦瓊卻忽然想起來白天去單府時見單雄信說的一番話。
“行了,你彆在這兒添亂。”秦瓊莞爾道,“人家上門來是有好事。”
“好事!?”賈氏想起單雄信在大門前那個凶神惡煞的樣子,瞪大了眼,“那副模樣上門來能有什麼好事?”說著趕緊去推羅成,“我說表弟你還是趕緊躲躲吧,嫣嫣在外也?拉不住他,一會兒他近來和你碰麵了那可怎麼好!”
羅成叫賈氏推著走了兩步,腳下微微一用勁,賈氏便推不動了。
羅成聽著賈氏這話覺得甚是有趣,不急不忙的:“表嫂就彆操心?了,哪有我羅成躲人的道理?不就是單通來了麼?他來了我見就是了,躲什麼?”
賈氏急得冒汗:“你是不知道他那個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