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信和石亨在這邊糾纏,那邊趙文騫已經悄悄護送李誌遠去找巡撫大人了。
李誌遠今天才剛能下地,趙文騫本來打算替他把證據交上去,但是他卻堅持自己來,說要親手把證據交給林福清才能安心。
“林大人,下官是通州郎中丞李誌遠,要告發趙廣信貪贓枉法!”
林福清似乎有些意外,“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你是趙大人手下的官吧?”
他的話外之音是,既然趙廣信是李誌遠的頂頭上司,那便是對他有提攜之恩,他現在反過來要狀告上級,這聽起來就有點不合理了。
“回大人,下官的確是趙廣信的下屬,但下官奉皇上之命為國家守糧,絕不能視他貪贓枉法之舉於不顧!”李誌遠拿出那套備份的證據,“這裡是下官整理的所有有關趙廣信貪贓枉法的證據,下官保證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假話,天打雷劈,還請大人過目。”
李誌遠字字鏗鏘,林福清也不由得有些動容,他接過那證據,沒有翻看,就交給了身後的家丁,“你放心,如果趙廣信真的做了這些惡事,本官定會嚴懲。”
終於得到了保證,李誌遠的眼中不由得閃過淚光。
“證據就隻有這些了是嗎?如還有其他,可以一並交給本官。”林福清又道。
“回大人,這就是全部證據,先前我準備的那份已經被趙廣信銷毀了,這是我最後的備份。”
林福清點點頭,笑起來,“本官知曉了,你傷勢未好,就先在我府中休息,等運糧任務結束以後,我再差人送你回去。”
“多謝大人。”
眼見著事情順利解決,玩家們也很高興。
作為謝禮的背包他們已經拿到了,現在個個身後背著一個小書箱,簡直就跟他們的標誌一樣。
他們還有運糧的任務在身,不便久待,告彆李誌遠之後,就去找石亨彙合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走後,從林福清的後廳又走出來一個人。
李誌遠光是看見他,臉上便一瞬間血色全無,“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
取糧工作已經結束,運糧隊也準備出城回京。
“老趙,你們這學期期末的考試多嗎?”李丹青問。
臨近期末了,各個學校各個專業陸陸續續都開始進入到期末複習的階段。
他們現在每天還得上課、學習,隻能抽時間玩遊戲,要是等到了假期,那時間可就充裕了。
“多!”一提到這個趙文騫就耷拉下了腦袋,“我們不僅期末考試多,而且還考得早呢!我後天就要考試了,特麼的這線性代數和理論力學真是要我命啊!”
李丹青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實在不行,你這兩天先專心複習,等考完試再玩唄。”
“不行,我可忍不了,再說了,要是我幾天不登陸,萬一係統給我判個活躍度不高,到時候給我號封了怎麼辦?”他接著道,“沒事,我已經
想好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看啊,反正外麵的東西也能帶進來,大不了我把複習資料帶進來學習唄。”他伸手在身後的書箱裡摸出一份資料,“看,我已經拿進來了,一會兒路上就能看。”
“臥槽,你還真特麼帶進來了啊,你都讓我有點感動了,帶複習資料進遊戲的,你得是第一人吧!”他伸手,“來,給我看看你們土木的都學什麼。”
趙文騫把資料遞過去,“我們學啥,其實我都不知道,理論力學這課我就沒有好好聽過,就靠這兩天創造一個奇跡了。”
李丹青翻看了兩頁,但是越看表情越不對,“老趙,你確定這是你的複習資料?”
“是啊,我特意找的一張宣紙寫的背誦內容呢,是不是特有感覺?乍一看跟李誌遠那些要上交的證據差不多吧。”
“老趙,你這不是差不多,你這根本就是李誌遠要交給林福清的證據啊!”
“不可能,你拿來我看看!”趙文騫接過那摞紙,看了上麵的內容,大驚失色,“臥槽,完了,拿串了,那要是我這裡的是證據,那李誌遠交上去的不就是我的複習資料了嗎?”
“沒有證據的話,治不了趙廣信的罪的,我們得把證據換回去!”
趙文騫都要被自己蠢哭了,“肯定的啊,沒有那摞資料我期末肯定得掛了,我必須得拿回來!”
他們倆這邊的聲響驚動了石亨。
作為營隊的將軍,趙文騫他們幾個不安分的早就已經進入了石亨的“重點關注對象”的名單了,注意到他們倆的動作,石亨走了過來。
“你們倆怎麼回事?”
趙文騫急死了,“我複習資料跟李誌遠要告發趙廣信的證據弄混了!”
石亨皺了皺眉頭,“何為複習資料?李誌遠的證據又是怎麼回事?”
趙文騫不得已隻能跟他簡單地講述了一下李誌遠的事情,又順便解釋了一下他的複習資料是怎麼回事。
為了讓石亨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他故意往大了說,“我後天就要參加考試了,考試知道吧?就是你們不也要參加科舉嗎?現在考試的內容被我給弄丟了,我得回去找!”
然而石亨的反應卻是,“你後日就要參加科舉了,你今日卻連考試內容都沒有看完?你確定你能考得過嗎?”
石亨一副“你心真大”的表情狠狠地傷害了趙文騫幼小的心靈,他小聲嘟囔著道,“那……那不是還有兩天的時間呢嗎?”
“平時不努力,看你整日嘻嘻哈哈的,有時間搶本將軍的雞腿,卻沒有時間複習你的考試?這是你懈怠的借口嗎?”
趙文騫:“……”
汗流浹背了、真的汗流浹背了。
趙文騫突然有一種被老師訓話的感覺。
等等,不對,怎麼說到雞腿了?
他充分懷疑石亨就是因為他曾經搶過他一個雞腿而懷恨在心。
“那你說怎麼辦嘛,我反正肯定是要
回去把資料取回來的!”趙文騫道。
“我倒是覺得不必了,我看你資質一般,就剩下這兩天也難以通過考試。”
趙文騫繃不住了,就算他偷吃他一個雞腿,也不能隨便詛咒人家考試不過吧!
他就想要個六十分,難道很過分嗎?
趙文騫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你才資質一般,你全家都資質一般,我這次考試肯定能過!”
他竟然被一個遊戲裡的NPC給嘲笑了,這像話嗎?
趙文騫越想越氣,“你們遊戲的舉報電話是多少來著?我要舉報,太TM氣人了!”
李丹青按住他的動作,跟石亨好商量著道:“除了他的複習資料以外,還有李誌遠呢,如果沒有那份資料,治不了趙廣信的罪,他肯定要被牽連的,難道你忍心看著這種悲劇發生?”
“世間像這樣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光是死在王振的讒言下的大臣就有多少?那些死在土木堡的士兵又哪個不無辜?難道你們都能管得了嗎?”
“你這就是典型的悲觀主義了,能管一件是一件。”趙文騫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坐在地上不動彈了,“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同意我去,我就不走了。”
李丹青也舉起手,“那個,我陪他。”
他也跟著趙文騫一樣坐在地上,兩個人背著同款的小書箱,彆說,甚至還有點可愛。
石亨板起臉,“再不走,軍法處置了啊。”
趙文騫直接擺爛,“你處置吧,大不了就把我殺了,到時候於大人知道你濫殺無辜,看他能不能饒得了你。”
李丹青在旁邊點頭,“就是就是,於大人愛兵如子,這麼多人整整齊齊地帶出來,結果回去的時候少了幾個,看你怎麼交代。”
他們知道石亨傲氣得很,一般人他根本瞧不上,唯有於謙。
石亨在軍營這麼多年,無論多混多倔的兵他都能給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但是麵對他們倆,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辦法。
講道理不聽、打殺也不怕,簡直就跟兩塊滾刀肉一樣。
前麵的隊伍見石亨他們沒有跟上,停了下來,湯節在前麵問,“出什麼事兒了?”
玩家們也都一起瞧過來。
石亨至今還沒有已經摸清這幫“天兵”的性子,他害怕趙文騫一嚷嚷起來,恐怕到時候就不是趙文騫自己賴著不走要回通州了,剩下的人也得一樣跟著他胡鬨。
石亨衝著前麵揮了揮手,“無事,你帶著部隊接著走,我有些事情要處理,稍後就跟上。”
“好。”
石亨有點頭痛,“你們倆給我起來。”
趙文騫開始耍賴,“不起不起就不起。”
“我答應你們的條件還不行嗎?”
趙文騫停下撒潑的動作,驚喜地問:“真的?”
“本將軍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不過隻有這一次,下不為例。”
“好的好的,我就說我們石將軍
最英明神武、氣度不凡了!”
大學生們就是這樣,為達目的的時候可以撒潑,目的達到了,馬屁拍得也快。
而石亨明明知道他們說的是阿諛奉承的假話,但是拿他們也沒有辦法。
趙文騫和李丹青從地上爬起來,“石將軍,那我們就趕緊回去了啊。”
“等等,我跟你們一塊去。”
“你為什麼要一起去?”
“我不跟著,誰知道你們還能捅出什麼簍子!”
趙文騫:“……”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
通州撫衙中。
李誌遠驚恐地看著趙廣信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立刻麵向林福清道,“林大人,趙廣信就在這裡了,您快將他治罪啊!”
林福清假模假樣地感歎了一句,“李誌遠啊,你不應該這麼做啊。”
李誌遠還沒搞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就看見林福清把那摞李誌遠上交的證據交給了趙廣信,“已經問過了,這是他最後的證據,趕緊燒了,以後小心點兒,要是再鬨到我麵前,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趙廣信微微一笑,“下官知道了。”他又從袖中取出一打銀票,“多謝巡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