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素淨的褐色木製邊框,中間裱著一幅長70厘米,寬30厘米的油畫。
機器人舉著這幅畫駛出倉庫,將它帶回地麵。經過研究員的再三檢測,確認這幅畫確實不是汙染物後,眾人走到這幅畫前,仔細端詳起來。
蕭矜予微微仰首,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穿過周圍光怪陸離的色彩,望向了畫麵正中央那條正在遊水的金魚。
大塊濃墨重彩的深灰色塊中央,是一條僵硬筆直的金魚。
血紅的色彩勾勒出整條魚細小的紋理鱗片,一條深邃的黑線將它的腦袋和身軀分開,隔出明顯的分界線。明亮冰冷的照明燈落在金魚慘白的眼珠上,忽然,它好像動了一下。
蕭矜予身體一驚,再定睛一看。
是他看錯了。
這幅畫用色極其明豔,除了背景處不可避免的深灰,大多是燦爛的金光和瑰麗的金魚。然而,所有人看到這幅畫時,卻隻感覺到一股迥異的壓迫。畫麵本身的明媚和筆觸的僵直形成一種詭譎的反差,你在看這條魚,這條魚缸中的金魚,仿佛也正在注視著你。
“畫框很普遍,應該很難從畫框畫布油墨,找出畫畫的人。”
宿九州低沉的聲音響起,將眾人從畫麵中的情緒裡抽離。
王饕點頭道:“是,雖然我不是內行人,但是似乎這幅畫也沒多新鮮,感覺普通畫廊裡就能買到。”
蕭矜予走到畫布背後,他低頭看了眼底部,抬起頭:“沒有落款。”
正常畫家創作一幅作品,都會在畫的某個角落留下自己的落款。大多是畫框處,或者畫布背後。
趙狠道:“那看來這幅畫本身,和王倩文、以及第三者邏輯鏈,應該沒有直接關係。它就是一幅畫。”
蕭矜予:“但它和‘第三者邏輯鏈’的主人,一定有關係。”
忽然,蕭矜予心中一頓:“所以,這幅畫到底是誰送到我家的?”
……
《魚缸中的金魚》暫時被蕭矜予帶走保存。
這幅畫是作為“快遞”,放在蕭矜予家門口的。
快遞箱的頂層貼著一張某通的快遞單,但清除小隊聯係快遞公司後很快便發現,這是張假單據。根本沒有這個快遞單號。
也就是說,這幅畫是有人專門送到蕭矜予家門口的。隻是被誤以為是快遞的王阿姨看到,並帶回了家。
王饕安排清除小隊的人,對蕭矜予家周圍的監控視頻進行調控。但是雙方分彆時,王饕搖頭道:“不要抱太大希望。你家不是學校、醫院、警局這種特殊場合,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監控攝像頭。而且你家是老小區,電梯監控年久失修。至於道路監控是有很多死角的。如果對方是個沒有反偵察意識的普通人,那監控還是有可能拍到他的。但倘若他有反偵察意識,或者他是個用戶……那麼通過監控,查到‘快遞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趙狠:“放心,我會幫你仔細看的。”
蕭矜予輕輕頷首:“謝謝。”
清除小隊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中都市有數百萬的人口,邏輯鏈事件也層出不窮。“第三者邏輯鏈”看似強大可怕,但目前為止,誰也沒有凶手相關的線索。如今清除小隊能做的,就是緩慢調查,一有新的線索,立刻跟進。
將《魚缸裡的金魚》送回家後,蕭矜予沒有立即研究這幅畫,而是來到了醫院。
李笑笑在病房裡守了一夜,剛和同事換班。她一走出住院大樓,就看見了蕭矜予。女主任先是一愣,接著想到:“哦對,你不能上去。”
每一個用戶都必須遠離被“第三者邏輯鏈”捕獲的受害者。
蕭矜予:“嗯。李主任,王阿姨醒了麼。”
李笑笑搖首道:“醒過一次,但精神極其不穩定,醫生打了一針鎮定劑就又睡過去了。”
蕭矜予沉默地抿起嘴唇。
王阿姨的情緒不穩定,非常好理解。任何一個普通人,突然雙眼如同被濃硫酸潑了一般尖銳疼痛。接著一覺醒來,又失去了雙眼。這樣的身心雙重打擊,對於一個中年婦女來說等於是滅頂之災,很難接受。
李笑笑又道:“但是她的丈夫已經冷靜下來了,並且配合了調查。”想到這,李笑笑歎了口氣,感慨了一句:“畢竟是經曆過A型輻射的人,估計明天王倩文也能扛過打擊,配合工作。”
接著,李笑笑將工作人員剛整理好的調查筆錄發給蕭矜予。
根據王阿姨丈夫的描述,大概是五天前,他妻子出門買菜回來時,拿回了這個快遞。
因為快遞箱上貼著蕭矜予的名字,所以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一直就把這個快遞放在門口玄關。
這五天時間內,他們夫妻倆經常路過這個快遞,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常。而拿到快遞那天,妻子也沒說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碰到什麼特殊情況。一切都和往常沒有兩樣。
李笑笑:“你先回去吧。你最好不要靠近醫院大樓。有新的情況,我會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