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邏輯鏈都具有攻擊性。
但是觀察研究,97.3%的邏輯鏈可作為攻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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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市邏輯研究所
一條邏輯鏈,包含因果,以及其鏈上的各種岔點。
蕭矜予見過很多沒有攻擊性的邏輯鏈,比如肉王的邏輯鏈。從普遍意義來說,肉王的邏輯鏈肯定是無法殺人的。比如肉王來到一個極度缺水的地區,他每天故意吃紅燒肉,造成地區終年烈日,那麼一定會有人餓死、渴死。
但也有一些邏輯鏈是真的無法攻擊人類的。比如“狗狗俠”。
“狗狗俠”這條邏輯鏈隻是使用戶獲得了超敏的聽覺和嗅覺,她的所有攻擊力全部來自於身為用戶帶來的身體素質的提升。邏輯鏈本身無法幫助她直接進行攻擊。
但是這兩條邏輯鏈的因果鏈上,都有“真實存在的人類”這個因素存在。
狗狗俠是無條件提升所有聽嗅覺,沒有刻意規避人類。肉王更是如此,他使用邏輯鏈的前提,是讓身為人類的自己吃紅燒肉,並且擁有一雙視力正常的眼睛。
和他們相比,“插畫師”與眾不同。
黑夜深邃,靜謐安寧的城市夜晚,蕭矜予和宿九州剛從地鐵口出來,便看見滿天的星辰。璀璨細碎的繁星如同一顆顆晶瑩的鑽石,輕飄地鑲嵌在寬闊的黑色夜幕中。
蕭矜予看著趙狠發來的地址:“……往這走。”
兩人一起向黑暗深處走去。
現代化城市想要看見星星,需要滿足三個條件:天氣晴朗,汙染不嚴重,以及非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區。
人造的霓虹燈太過明亮,城市燈光能將天空照出半片緋紅的影子,於是也遮掩了星星。
蕭矜予沒想到插畫師竟然住在這樣荒僻的地方。
中都市是華夏著名的江南古城,城市中水網密布,郊外山林茂密。沿著地鐵出口向西走,兩人走到一座黑黢黢的大山前,再往道路的儘頭看去,隻見一盞暈黃的小燈照亮了半板古舊的木牌,幾朵無名的藍色小野花順著藤蔓爬上木牌的邊緣。
蕭矜予走到跟前,念出木牌上的名字:“古洺畫舍。”
似乎是聽見門口傳來久違的人類動靜,嘎吱一聲,木牌後的小門打開,一個黑色人影站在門邊,問道:“是宿上校?”
宿九州:“好久不見。”
插畫師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到溫雅的聲線:“好久不見。快進來坐吧。”
……
進了屋,蕭矜予終於看清這位神秘的“插畫師”。
插畫師名叫蔣維,根據趙狠給的資料,他今年三十四歲,前年和妻子離了婚,開了間畫廊獨自撫養兩個孩子。
長相儒雅的男人穿這件米色開衫,他戴著眼鏡,先是和宿九州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他看向蕭矜予,笑道:“第四視角?”
蕭矜予輕輕頷首:“蔣先生,叫我蕭矜予就行。”
“好,蕭矜予。”蔣維:“你的事我聽趙狠說了。我經常幫清除小隊做事,當然,能和畫扯上關係的邏輯鏈事件不多,不過我和官方還是比較熟悉的。所以大概情況,他都告訴我了。”
蕭矜予並不在意對方知道自己的事情,畢竟插畫師了解得越多,或許對他解讀這幅畫會有幫助。
蔣維看向蕭矜予手裡抬著的大箱子:“就是這幅畫了吧。打開看看吧。”
《魚缸裡的金魚》不是汙染物,但蔣維拆開畫封的時候依舊仔細小心。
他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到桌上,接著,揭開了蒙在畫上的麵紗。
一幅色彩絢爛的畫作出現在眾人眼前。
蕭矜予悄悄觀察蔣維的神色,隻見他在看見畫的那一刻抬高了眉頭。隻看了幾秒,便道:“我本身就是一個專業的畫家。所以我先不用邏輯鏈,隻用身為一個畫家專業的眼光,和你們兩聊聊關於這幅畫的事。”
對方的專業性讓蕭矜予有些驚訝,他立即道:“好。”
蔣維直接將視線從這幅畫上挪開,他笑道:“首先,畫這幅畫的人一定是個新手。或者是一個對畫畫並不專業,也不是那麼鑽研的業餘人士,說是個孩子我也不會意外。”
“怎麼說?”
蔣維指著畫布邊緣和畫框連接處:“你們看這個畫框,這是事後鑲裱上去的,而且裱得很粗糙。任何一個熱愛畫畫的人,都會熱愛自己的作品。不排除一些行為奔放的大師,他們甚至不會用畫框,就單純地將畫好的畫堆在一邊。但一旦要用畫框,一定不會做得這麼粗糙。
“然後是這個畫框和畫布的材質。選料很常見,都是常見美術用品店能買到的品種。如果你現在走進一家店說要買點新手畫油畫的材料,那麼店主一定會給你推薦這幾種。”
蕭矜予先是一愣,他細細一想:“很有道理。”
蔣維笑著說:“我說作畫者是個新手,並不僅僅因為他選用的畫材,還因為他的用色。
“宿上校,蕭先生,你們不會畫畫,所以可能不了解。國內生產的油畫顏料大致有39種顏色,但事實上在作畫時,我們用不到這麼多。比如人物肖像畫,連喬爾喬內、拉斐爾這樣的大師,他們畫肖像畫時用到的顏料一般也就最基礎的五種。
“風景畫對顏料的用色倒是多了些,不過一般也不會超過12種。12種顏料,足以讓一個畫家通過調色,畫出所有的自然顏色。”
蔣維低下頭,細細看著桌上的畫:“但是你們的這幅畫,作畫者用了14種顏色。這是一種很不專業的行為。不是說你用的顏色多,就說明你的畫越燦爛。而是你在選色的時候,一定哪裡錯了。比如這條金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