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明晃晃的油燈下，隻見剛才還笑盈盈的胖老板突然像被人按下暫停鍵，整個人靜止在原地。向上劃開的嘴角在此刻也顯得詭異起來，紅紅的皮膚仿佛是被熱氣蒸過一般，剛走過來準備買烤腸的兩個年輕人見狀，不知怎的又相攜著走了。
早熟的兒子卻板著臉：“馬上就到有燈的地方了。”
胖老板又再次笑了起來，一雙小小的黑眼睛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他笑著搖頭：“不好意思啦，今天不賣了。我把錢推給你哦。”
畢竟還是入了春，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感覺明天會是個好天氣，或許可以曬一曬被子？蔣維忍不住地想到。
中都市，地底列車站。
與此同時，中都市，西山山脈。
【宿九州：嗯，提前處理好了。】
風比昨天的暖了一些。
聲音更響了。
烤腸老板下了車，他撓了撓腦袋，好像很有顧慮，過了很久才說：“我還是覺得，你很想吃我的澱粉腸，你一定很想吃的。所以……你要不要來一根？”
女孩咯咯地笑著：“爸爸，你又黑咯。”
蔣維和孩子住的畫室離幼兒園很近，隻有兩公裡路程。除了太過炎熱的盛夏，他大多都會和孩子們散步回家。
“叮鈴鈴——”
已經掃碼付了錢的年輕人皺起眉：“老板，老板？”
兩座路燈中間的黑暗中，男人拉著兒女，像一具被水泥澆灌定格的雕像，他緩慢地緩慢地轉身，看向發出聲音的小販車。
宿九州一隻手插著大衣口袋，一邊往出口的方向走。他忍不住揚起唇角。
“哥哥，烤腸烤腸，好吃的烤腸。”女孩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哥哥。
“不許走，不許走，我呸什麼玩意兒！”
路很黑，或許是因為人少，政府裝路燈的時候每隔二三十米才裝一盞燈。總有那麼幾米的路程不在燈光範圍裡。
告彆了幼兒園老師，蔣維一手拉著一個孩子，父子三人走上回家的路。
這是一條兩車寬的水泥路。
【宿九州：我先去找你。】
淒冷的晚風吹過連綿的山巒，一叢叢大山如同匍匐在大地之上的黑影，寂靜地駐守黑夜。
“噢，爸爸又亮嘍！哥哥又亮嘍！”
“啊？你什麼意思？不是，我錢都給了，你退錢什麼意思。
從黑暗中緩緩露出陣容，小車停在了幾米遠的地方。騎車的紅皮膚胖子望著不遠處的蔣維，慢慢地歪了腦袋，嘿嘿地笑了一聲。
“我說我這根玉米腸多放點辣。”
胖老板：“哦你說什麼？”
這輛小販車也更近了。
“老板，來根玉米腸。”
“哥哥也黑了，哥哥也黑了。”
【蕭矜予：我在清除小隊總部。昨天跟你提的那個食人邏輯鏈，有了點進展。你先回家麼？】
男人停下腳步。
蔣維俯下身子，摸著女兒的腦袋：“好哦，爸爸黑了。”
【蕭矜予：你回來了？】
***
“喂你彆走，你烤腸不是已經炸到一半了，你退錢乾嘛，我不要這錢！
勤勞熱情的胖老板笑嗬嗬地一一答應，同時拉開不鏽鋼抽屜，拿出一根根新鮮串好的烤腸。
穿著褐色棉襖的男人笑了笑，他晃了晃小女孩的手，溫和道：“和朱老師說再見。”
很快，就得到了對麵的回複。
……
“老板，我這根多放點辣。”
“來兩根澱粉腸。”
“那明天見哦。回去記得多看看視頻裡的教程，老師相信你可以的。”
一陣車子打鈴聲從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
……
火車轟隆隆地響著，黑衣男人邁出車廂，他先是望了眼出口的位置，接著卻沒走，而是拿出手機，低頭發了條消息。
五歲大的小女孩搖頭晃腦，嗲聲嗲氣地拖長了聲音：“老~師~再~見！”
女孩先認出了人：“烤腸！”
男孩警惕地拉住妹妹。
偏僻的西山郊區很少有車流經過，這條路還算人多，因為附近有西山唯一的幼兒園。
暫停鍵被打開。
“叮鈴鈴！”
男孩也仰起頭：“爸爸，怎麼了？”
女孩眨著眼：“爸爸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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