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蕭矜予沒說。
陳筱清依舊是那麼的沉默寡言,仿佛剛才問出那句話的人並不存在。
這同樣是一個水火不進的對象。
和伊甸園不同,陳筱清用堅硬的外殼武裝著自己。倘若不是她剛才不知為何突然鬆口問出了那句“你們是朋友麼”,蕭矜予至今都不敢確認,她現在到底有沒有自由的意識,還是說仍舊受邏輯鏈控製。
蕭矜予:“其實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但是和你不一樣,我很幸運,我的媽媽隻有我一個孩子,她很愛我……”
青年平緩的聲音在走廊裡輕輕響起。
少女仿佛聽到了,又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蕭矜予有條不紊地說著,他好像也不在乎陳筱清似乎聽見,就這麼一直說。
宿九州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從他的視角看過去,是青年的側臉。
這個青年的神情是常年不變的淡定沉靜,鼻梁的曲線狹長優美,很順,是一條優雅的曲線。嘴唇很薄,唇色也淡。和瞳色一樣,屬於天生偏淡的那種,有點淺淺的琥珀色。
這樣的人或許都很怕冷?
宿九州看了眼青年脖子上的圍巾。
他總是圍著圍巾。雖然現在是冬天,但身為用戶,也不會太怕冷。
所以說,是單獨隻有他怕冷?
……
“嘩啦啦——”
走廊的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
宿九州抬頭眺望,隻見趙狠壓著一個圓臉矮胖的中年男人,向這邊走來。
趙狠冷笑道:“彆東張西望!你現在是配合我們調查,知道麼!現在懷疑你和一起二十年前的謀殺案有關,跨市謀殺案!”
“你、我……不是,警察大哥,我怎麼可能殺人!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太冤了啊……”
“閉嘴!”
“啊……”
這個胖子比趙狠矮了足足兩個頭,似乎隻有一米六出頭的樣子。他顯然很慌張,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同樣是胖子,他和伊甸園形成了兩種極端的對比。恐懼閃躲的眼神時不時往趙狠身上瞟,但一看到黑皮惡霸冷酷的嘴臉,又害怕地縮回去。
趙狠惡狠狠地壓著他,一路往這邊走來。
蕭矜予閉上了嘴。
趙狠壓著胖子走到蕭矜予旁邊,他似乎心情很不好,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還在這,這個犯人雖然是被藥物控製,殺害了自己的親人。可她的罪行太惡劣,肯定要判刑的。”
蕭矜予:“我隻是想問問一些東西。”
“哦。”說完,趙狠把胖子的手銬往旁邊的鐵欄杆上一銬。
胖子愣住:“怎麼了,警察大哥?”
趙狠沒搭理他,視若無睹地越過宿九州和蕭矜予,大步走到看守室前。他拿出鑰匙、再按指紋,解開複雜的門鎖。
被關在看守室裡的少女好像沒什麼攻擊性,趙狠走上前,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硬邦邦的麵包:“這是今天的飯,正好給你帶過來!”
少女緩緩抬起頭,黝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往屋外那幾人掃了過去。
她接過麵包,再次沉默地低下頭。
刹那間,整個看守室內外有一瞬間的寂靜。
……
蕭矜予:“謝謝你的答案,陳筱清。”
厚重的劉海擋住了神色,讓人看不清少女的表情。當然,她事實上依舊麵無表情。
然而她並沒有注意到,被銬在欄杆上的胖男人整個人身體僵住,傻傻地望著房間中央的女孩。他結結巴巴道:“陳、陳筱清?!你剛才說,她叫什麼?陳筱清?等等,不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把我帶到這裡是做什麼的?”
趙狠鬆了口氣,憨笑著撓頭:“看來隻要食物排除體內,伊甸園的因果就真的在捕獲對象的身上消失了!”
宿九州的目光在蕭矜予和趙狠的身上逡巡一圈,他挑眉道:“什麼時候商量這件事的?”
蕭矜予:“在你回來前。”
“謔。”難怪他不知道。
蕭矜予:“陳筱清,你知道他是誰嗎?”
少女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刷的抬頭。
蕭矜予:“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陳交。”
而你,現在已經不想殺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