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一看。
隻見一個滿眼通紅的小男孩顫抖著雙手,死死握著那根棒球棍,恐懼地看著他。而他的身後,才五歲大的小姑娘兩隻手捂著自己的嘴,眼睛裡全是淚。
王饕看向兩個孩子的身後。
身體強悍的三級用戶倒在血泊中,沒有生息。王饕大步上前,按住插畫師的脖頸。他稍稍鬆了口氣,回頭對兩個孩子溫和道:“沒事,爸爸很快就能醒了。”
話音落下,女孩大哭出聲,男孩也終於落下了眼淚。
一個小時後,插畫師就醒了過來。
古洺畫舍的二樓被翻得亂七八糟,蔣維多年來收藏的各種畫作被雜亂地扔在地上。一樓也有間客房臥室,王饕便將人安排在了那裡,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幾分鐘便止了血。
蔣維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尋找自己的孩子,看見兩個孩子都安然無恙後,他整個人癱軟下來,這才抬頭看清了房間裡的兩個人。他驚訝道:“宿上校,王隊長?”因為傷勢未愈,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宿九州點了點頭。王饕也擺擺手,道:“感覺怎麼樣。”
畢竟是個聰明的三級用戶,蔣維很快明白當下的處境:“還行,隻是頭還有點痛。那個闖進我家的用戶已經被抓住了嗎?他太強了,他還不像A08-伊甸園那樣,想戲耍我,讓我吃他的烤腸。那個胖子用戶根本不想和我繞彎子,他直接擊潰了我的反抗能力,他至少有五級!”
宿九州:“他是個六級用戶。”
蔣維愣住:“六級?!”
全華夏一共就五個六級用戶,他居然碰到了一個?
宿九州看了他一眼:“嗯,海都市的審判法庭被偷走了,你知道麼。”
“知道,上個月去清除小隊的時候,聽人偶爾提了一嘴。”
宿九州:“就是這個人偷的。”
蔣維麵色變了變,他深吸一口氣,認真道:“所以宿上校,王隊長,你們抓住他了嗎?”
原本蔣維的語氣沒有一點懷疑,他並不認為有人能從A01的手裡逃脫。可是現在他產生了遲疑。
答案也如他所料。
王饕搖頭道:“沒有,他逃走了。這個用戶擁有一條可以瞬移的邏輯鏈,如果不提前布置,宿上校也不可能抓住他。”
可以瞬移的六級用戶!
蔣維心中警鈴大作,臉上也出現憂色,他焦急道:“那他還會再來攻擊我嗎?他為什麼要來找我……”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麼:“我記得,在我昏迷倒地前看到他似乎在翻我的畫!難道是我有一副什麼樣的畫是他想要的嗎?”
宿九州:“我追他的時候確實看到他懷裡好像抱了一幅畫,但是他用布蓋住了,看不出是哪一幅。”
蔣維從床上爬起:“我記得我收藏的所有畫,我這就去二樓倉庫找一找。”
十分鐘後,麵色蒼白的插畫師從滿地混亂的油畫中抬起頭,他神情嚴峻地看著宿九州和王饕,鄭重道:“我確認,我丟失的是那幅《魚缸裡的金魚》!”沒等二人開口,他接著道:“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是原版,原版我早在上周就交還給蕭先生,他已經帶回家了。但是我畫了一幅仿作……其實每個畫師都會有臨摹他人畫作的習慣,那幅《魚缸裡的金魚》雖然筆觸很稚嫩,是新手所作,可作畫者的審美極高,用色也大膽豔麗,仿佛在他的眼中這個世界比我們看到的更為絢麗多彩,所以我就根據記憶,私下臨摹了一幅。”
王饕沉默了。
片刻後,這位五級用戶靜靜地問:“所以,六級用戶上司謹來西山襲擊你,是為了偷走蕭矜予那幅《魚缸裡的金魚》的仿作?”
蔣維察覺到了兩人的異色,他反問:“是……有什麼不對嗎?”
王饕:“這幅畫是有原作的。”
蔣維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原來是這樣。這個或許就和我的邏輯鏈有關了。王隊長,我身為‘插畫師’,我臨摹畫作的時候會帶上一些通過邏輯鏈揣摩到的畫作體會。也就是說,我臨摹的畫會比原畫更能讓人感受到作畫者的心境、思考,甚至如果臨摹的好,還能看出一點作畫者畫畫當時的所思所想。或許是因為這樣,那位叫上司謹的六級用戶才會更希望得到我的仿作,而不是原作。”他歎了口氣,繼續補充道:“而且我比第四視角弱很多。第四視角似乎還和宿上校住在一起,萬一他偷畫的時候碰到了宿上校,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王饕:“你確定,你丟的是《魚缸裡的金魚》仿作?”
蔣維困惑不解道:“……我不明白,王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換個問題。”
低沉的男聲響起,宿九州附身撿起落在地上的一幅新印象派油畫。他似乎對這種大麵積斑駁絢麗彩色、沒有實景的油畫很感興趣,動作很輕,看了半秒,才將它好好地放回畫架上。
他轉過頭看向臉色蒼白的蔣維,笑了:“你有沒有撿過一隻手機?壞了、裂成幾塊的那種也算哦。”:,,.